年关将近,除了帝后大婚,卫国公府上宴饮不断之外,宫外还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百官在禁中恭贺圣人大婚罢,回府途中户部尚书却悄然无声地死在了自家的轿辇当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众说纷纭,圣人亦大惊,将此事交给了刑部去查。
如今后宫里的人也多了,宜音每日还要早起受皇后与几位嫔御的请安。
冬日里早起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偏身边还有个故意捣乱的,她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翻身起来,又被李承晔一把按倒在了床榻上。
宜音才将睡醒,身上软的没力气,顺势扑倒在被窝中,渐渐又睡意袭了上来,半眯着眼睛与瞌睡作斗争。
李承晔一边整理衣袍,一边错过身来打量着她,心中只觉得可爱至极,哄劝道:“外面落着雪呢,随便打发个人让她们散了就是,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做什么非要折腾自己。”
宜音拥着衾被,睡眼惺忪地望他一眼,声音慵懒而又娇软,说:“有事情要说呢,今日得见一见。”
她翻了个身,玲珑的身躯拥着衾被滚了半圈,伏在引枕上,眨巴着眼睛望着李承晔。
李承晔躲到铜镜前整理好袍服,准备束冠。他身量颀长,绯色朝服罩在身上更显得整个人芝兰玉树般矜贵高洁。
他向来不喜欢宫女伺候,后来领兵在军中起居都是于安料理。虽说于安是内侍,但他如今与宜音宿在一起,并不好传唤,所以便只能自己动手。只是朝服广袖因着他抬手的动作从臂上滑落,垂下来,挡着视线有些不大方便了,费了些时候还是没有戴好冠子。
“也不唤个人进来伺候着。”宜音嗔了一句,挥手道:“过来我与你戴吧。”
他闻言,回身过来,微抬的凤眸中含着笑意,“就等着宜宜儿这句话呢。”
李承晔走过去蹲在榻前,宜音从榻上坐起身,拿过他手中冠子,整理好系带,端端戴到发髻上,用玉钗别好,又略微调整了下,然后才捋直系带从耳后寸下,系好了结。
她细嫩的纤指扳着他的脸又仔细端详了片刻,噙着笑温温吞吞说了句:“九郎如此风姿,当年在西境出入那烟花柳巷之地,怕也是满楼红袖招的吧。”
“好孩子,还没睡醒呢,怎么突然就开府坐堂了?”李承晔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审吧。娘子在上,为夫断不敢隐瞒的。”
李承晔跪坐在脚踏之上,宜音在榻上盘坐着,恰好能与他平视,她使坏地前倾了下身子,与他额头相抵,鼻尖碰着鼻尖,娇艳的唇瓣几乎触到他的薄唇上,李承晔按捺不住,往上抽了凑,却被她似有若无地躲开了。
“王爷恭谨些,受审着呢。”
“是,臣不敢造次。”
宜音忍着笑意幽幽地问:“那勾栏瓦舍,去过几次?”
李承晔如实答:“三次。”
“记得这般清楚啊。”
“嗯,一次心痛难忍,一次借酒浇愁,一次相思无寄。”
其实宜音都听听云说过了,王爷刚到西境的时候,那边大约是得了长安的授意,经常有官员相邀王爷饮酒做局,他实在推脱不掉,便去应酬过几次,待摸清了那些人的底细之后,便再未去过了。
她以为他会说是应酬难却,却不想听到的却是他的情话。
这样的情话听进耳中,熨贴了心中的不安。她贴上他的脸颊,蹭了蹭。
李承晔顺势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还有什么?太后一次审问清楚。”
宜音环着他的肩,慢悠悠地说:“审问什么呢?人证物证都不在,还真不好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