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朝中的事情又忙了起来,李承晔埋首在一堆折子中,宜音净了手,坐在他对面,一手托腮,一手随意翻着他翻过的折子。
“怎么了明珠儿,看着心情不大好。”
李承晔放下笔,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宜音往他的手边贴了贴,垂眸闷声道:“前面听云带来的消息,邢岭昨日回去后,在家中服毒自尽了。”
她前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惊讶,昨日的一番话,她本就是奔着诛心去的,邢岭做出如此举动,似乎也在情理当中。她并不觉得行凶者的愧悔就能补偿受害者当时的创伤,但是静坐了这片刻,她心中却沉闷的厉害。
邢岭当初对姑母一见钟情,但却碍于身份将那份心思埋在心中从未出口,后来因为姑母进宫,所以他也跟着进了太医院,他以自己的方式陪着了她三十余年。这样的情意不可谓不深沉,但也因为这样的情意,甘心做了叔父的棋子,一步走错,最终害人害己。
李承晔温煦望着她,并未说什么。
宜音喟叹道:“我不知道他临死前作何想,我不明白他明明那么爱姑母,又怎么会与他人合谋伤害她呢?”
“愚人也,痴人也。”
李承晔简明扼要对邢岭作了评价。
宜音默然,蹭着他掌心的温热,“可是这世间,谁不是愚人痴人。都过得一片混沌,谁又能明了前路如何呢?人生实难。”
“是啊,人生实难,”李承晔指腹摩挲着她柔嫩的面颊,轻笑道:“就譬如,说了这半晌话,我的夫人只顾着谈天说地,竟一个字都没有都没提起我呢。”
宜音被他这大拐弯的话瞬间逗笑了,“九郎想听什么?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唔,那本王还得好好想想。”李承晔略微眯起眼,仰了仰头,似乎真的思考了起来。
宜音含笑等着他的话。殿中暖气蒸腾,熏得人有些懒洋洋的,她往案前靠了靠,换了个舒适的坐姿。
“王爷还没考虑好啊,”宜音捏了捏他的手指,“王爷没想好的话,就先慢慢想着,这会子有件事,我倒想王爷先说给我听。”
李承晔微微挑眉,张开双臂,一副无赖相,慵懒道:“本王的消息贵着呢。好听的话没听到,那太后总要给点别的甜头,才能让本王开口不是?”
宜音坐着不动,水汪汪的小鹿眼瞟着他,说:“我向来不知贿赂二字作何笔画,王爷想要什么甜头,自己动手便是,我身上乏得很。不想动呢。”
“真是晔哥哥的好孩子。”
李承晔无奈妥协,站起身走过去将她捞进怀中,又慢慢踱过来坐下,说:“还有几本折子没看完,京中军屯的事情这几日催得紧,我得抓紧时间看完。温香软玉在怀,忙起来也总觉事半功倍,明珠儿想问什么便问吧,咱们将朝事都在这里处理完,一会榻上还有榻上的事儿呢。”
“王爷还真是惜时如金,一刻也不浪费呢。”
宜音缩在他怀中笑得发颤。
李承晔右手执笔,左手从她衣裳的交领中熟练地伸下去,掌握住了一处柔软,惩罚似的轻捏了下,嘴上却一本正经道:“不许笑,笑得我写歪了字,别人问起来,我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是因为抱着太后,心生欢喜,写坏了吧。”
宜音被他摸得发热,又碍于他真的在写字,也不好挪动,只好乖乖支着,但呼吸还是乱了起来,“九郎……”
“太后想要说什么?”
李承晔视线落在桌案的折子上,正经的简直有些严肃了。
宜音瓮声说:“殿下上次同我提到一个人,说是可以让他去审问……嗯……别闹……说是可以让他去审户部尚书遇害的案子。”
“不错,”李承晔说:“此人名叫张洛,现在刑部任职,职位不高,只是个主事,但颇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