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雪小了些，柳含烟帮着宜音收拾要带出宫的物件，宜音就在旁边瞧着，见她连胭脂水粉都收了起来，并没有出言制止。

若是能就这般离开，永远离开这个地方，该有多好。

鹿香走进来，看到柳含烟手边的两个包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娘娘此番出去，难道再不回来了吗？”

一言惊醒白日做梦的人，宜音有些恼，赌气一般：“不回来了，若是能不回来才好呢。”

柳含烟回过神来，望着包裹发愣，鹿香倒看得开，说：“娘娘怎么着都成，能把我带着就好。娘娘去哪我去哪，那我也收拾去，前几日有内侍从上林苑那边供来几株顶好的水仙，说是今年新培植的名种，还没开花呢，得小心伺候着，我也带上，底下那几个小丫头毛手毛脚的，没得给糟蹋了。”

鹿香念念叨叨，就要往外走，宜音听得头大，紧忙制止她，“别了吧，我同阿姊开玩笑的，哪里就真的不回来了。别收拾了，要么你跟着我出去，要么你留下照顾你的水仙，自己选。”

鹿香拧着眉，小圆盘子脸上一脸凝重，忖了下说：“其实她们照顾的也挺好的，我还是跟着娘娘吧。”

***

李承晔向圣人禀报完江南事宜，与卢怀瑾一道出来，殿外白茫茫一片，内侍紧忙打伞上前，护送两人往外走。

李承晔要去诏狱，卢怀瑾不便跟着过去，遂趁着这一段路，有几句话想要同李承晔说，便从内侍手中接了伞，道：“你们自便吧，这里用不着了。”

内侍识趣，交了伞之后行礼告退，卢怀瑾亲自打伞与李承晔一道并行，他稍微矮一些，举着伞有些吃力，几次碰到李承晔的发冠。

李承晔伸手：“还是我来吧。”

男子的好胜心作祟，卢怀瑾拒绝道：“没有让王爷撑伞的道理。”

李承晔斜他一眼，淡声说了句：“碰头。”

“有吗？没有吧，咱俩差不多高，碰不着。”卢怀瑾一边狡辩，一边心虚地将伞又举高了些。

李承晔懒得理他，问道：“什么事，赶紧说。”

“九王爷这么着急做什么？”卢怀瑾嬉笑道：“江南的事情妥了，听着圣人的意思，年后十有八九要向倭国用兵，我有些想法，想同九王爷聊一聊。”

“无论什么想法，我都劝你趁早歇了，打仗是兵部的事情，门下省插不上手，你别往自己身上揽是非。”

李承晔话说的冷，但却是出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