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仰首,强忍着眼泪,“娘娘,您说的我都明白的,但是我好害怕,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被送到这里来,他们说大周有我最亲的人,我的姐姐是后宫漂亮,最受欢迎的女子,她会护着我,有她在,一切就都还是和在家中一样的。身边的人都这么说,就连李将军也没有否认,我便信了,我来到了大周,可是我一来,姐姐就死了。”
她说着,连帕子都没来得及拿出来,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她只好抬手用袖子抹去,“我知道陛下不喜欢西境女子的粗野,在当初招待乌兹使臣的宴会上,我身边的人当中混进了刺客,他受了伤,晚上我向他道歉,他说不关我的事。我那时候不懂,现在也懂了,或许从那时候起,他便对我不喜。”
“在这后宫当中,人人都藏着心思,我再怎么用心,却始终猜不透她们,再怎么学,也学不会她们的端方。娘娘,我真的好害怕,每天,每时都很害怕,害怕说错话,做错事,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只有在您这里我还能说说话,但是昨日晋了我的位份之后,圣人过来坐了一阵子,他说让我管好自己宫里的内务。娘娘,我,我不知道怎么管她们……”
宜音认真听着她诉说自己的心事,天寒干燥,颜欢实在哭的伤心,宜音怕她擦破了面皮,便让鹿香给她备了热帕子擦脸,以免劝慰道:“你别害怕,我听明白了,卢淑妃病了,陛下昨日提了那么一句,你现在晋了位份,成了一宫主位,自己宫里的事情便要自己打理了。所以他只是叮嘱你而已,不是指责你做的不好,没有别的意思。”
颜欢拿帕子擦拭了面上的泪痕,傅上的水粉胭脂都被晕花了。
“快别哭了,没事的,新年会有乌兹使臣前来朝贺,陛下这个时候晋你的位份也是体恤你,到时候你可以在自己宫里接见故国使者,难道不好吗?你上次不还同我说你新学了刺绣,到时候你大可以将自己亲手准备的礼物送给你的老师。”
颜欢心思浅,宜音这么宽慰了一番,她一想到可以见到寄哥哥,还可以正大光明将亲手绣的东西送到他手中,脸上便有了些欢喜颜色,连忙说:“还有给娘娘的帕子呢,我已经在做了,一定赶在年节前给娘娘送来。”
宜音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她脸上的妆容实在不成个样子,便吩咐内侍说:“带颜婕妤下补一补妆容吧,这般可怎么回去呢。”
颜欢起身,对着殿中的落地铜镜照了照,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说:“都有些吓人了。”
“可不是,” 宜音笑道:“你这胭脂颜色本就艳丽,即便是晕花了,还是出颜色。”
内侍捧上巾桎,颜欢一面净脸,一面回说:“这是乌兹那边的胭脂,比长安女娘们用的要浓一些,而且不容易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