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房中,宜音亲自给李承晔解下披风,突然味道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怀着身孕的人对气味尤其敏感,她低头又闻了闻,确实是檀香的味道。
“殿下到底忙活什么去了?”
李承晔挽了衣袖净手,说:“进宫面圣,商议……”
他话还未完,宜音便将披风扔在木施子上,上面的扣子摔碰出一声响,他回过头便眼睁睁看着人往内殿走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这是生气了?
李承晔洗罢手,紧着跟了进来,只见宜音已经坐在窗前的坐床上抹眼泪了。
“怎么哭了?”
李承晔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正要说话,宜音却又站起身抬脚就往旁边走。李承晔紧着将人拽到怀中,问:“到底怎么了?嗯?明珠儿怪我回来的晚了是不是?晔哥哥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宜音还是不吭声,眼泪簌簌直往下掉。
“别哭,宜宜,别哭了。”
李承晔哄了许久,宜音才平息下来,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淡声问:“王爷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宜宜,”李承晔回望着她,半晌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我很累了,过两日,等你身上好些了……”
他再没有往下说,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
宜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我闻到你衣袍上有檀香的味道,我知道的,你从来不信神佛之说,寺庙道场你不会去的,所以是京中有什么人过世了对吗?”
李承晔不敢抬头看她,默认了她的说法。
“是很紧要的人吗?”宜音又问了句,但是并没有纠缠,柔嫩的玉手环在他的后颈,说:“你不想说,那就过些时日再说。我只是,心中不安的很,大约就是鹿香说的那般,孕中多思,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会想到不好的事情。九郎,我有些怕,很怕,我总是在失去,所以,胆战心惊。”
“不怕,宜宜,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怕的。”
他这般说着,不知是安慰宜音还是劝解他自己。
***
宜音知道真相的那一日,正巧是小年,她的生辰,腊月廿三。
长安的冬日很漫长,几年前,她在冬日里失去了阿娘和姑母,如今她又在冬日里失去了阿耶。
她没有哭,只是定定坐着,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她看不见面前的一切,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脑中只重复着进城时路人的一句话:“杨家大爷没了,今日是头七,那边一条街都被堵上了。”
她一时有些不明白没了是什么意思,李承晔早就怕她情绪激动,揽住了她,“明珠儿,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