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仗,她一定要站在他身边,陪他打赢。
两人静坐了半刻,宜音抬眼望向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快到午时了,要来了,她淡声问了句:“边境进来军情如何?”
半晌未开口,皇帝声音显得有些低哑:“一切安稳,西境有裴简将军驻守,南境是摄政王和卢怀瑾在那里,东面与北面都有仪鸾阁的人前去督军,无碍。”
“好。”宜音应了一声,又问:“禁卫军何在?”
殿外一声朗声回禀:“臣沈玹奉旨守卫皇城。”
宜音手掌握拳,指甲攥在掌心,有些微微的刺痛。
府上这时候该是什么情形,她不敢不去想,却又忍不住不去想,祖母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前半生时时为身为孤臣的丈夫担心,后来又为儿子忧心,如今面对如此情形,她怎么能禁得住这一切。还有霈儒,他是叔父一手培养起来的,但是性子却像足了他祖父,一身正气,若是假以时日,定然能成为想祖父那样的忠臣、能臣……
直到此时,宜音才恍然,一个人再铁石心肠,她终究只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她避不开这些,他们都是她的亲人。
宜音一颗心揪着,思虑纷纷,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要保持镇定冷静,这是必须的。
自古忠孝难两全。
祖父当年选择了一次,现在到了她做选择的时候。其实也无法可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任由事情发展,这是没有法子的。
权力的角逐不该由万民承担,不该由家国承担,野心家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不惜牺牲一切,可是那碌碌求生的百姓何其无辜。他们需要安稳的山河,需要清明的政治,他们不该总是承受苦难。
宜音定了定神,朝皇帝说:“请陛下决断。”
声音不大,却很干脆果决。
皇帝侧首看着她,缓声道:“多谢姊姊成全。”
宜音垂眸苦笑。
当初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这就是人祸。人祸不同于天灾的骤然无可察觉,它有因有果。种了什么因,就该承担什么果,这几乎是必然的。
杨忠肆意膨胀的野心造就了今日种种,可说他咎由自取,亦可说他是自食恶果,但谁也不能否认,他在这一条路上终究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天权力。
合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