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事在天台喝闷酒的时候，年长一些的同事，30来岁，也至今未婚——

“我父母啊，总觉得我在城里工作，就成了人上人似了——他们哪里晓得，我在这里活的像个孙子。你看，我头发都快掉没了。”同事把头低下来让张志新看看他的头顶——

头顶部分透出不健康的“油光”，头发肉眼可见的稀疏。

“结婚，更不敢想。从大学里一直谈的女朋友，早几年前就吹了，一直就没再谈过——”

“心里总想着，再拼两年把首付攒出来——”

“结果，攒了两年，首付没攒到，攒到的钱只够首付的一半了——”

“工资啊，就是涨得没有房价快——早知道我砸锅卖铁的先借出来也行啊，哎。”

“一开始我都没想到，压垮爱情的，是房价。”

同事手里一罐酒喝得七七八八，脸色早就泛红，眼神有些麻木。

从天台望过去，整个城市闪烁着“迷幻”的光泽。

父母开始责备他眼光太挑剔，不行就回镇上相亲，和女孩子结婚了再到城里工作——

这种在父母眼中“天然又正确”的想法，让张志新大受震撼。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攀登”，试试看能不能“跑赢”房价！

哪里真的有心思想怎么“结婚”？

况且，都在城市里打拼——城市里的人，大家的想法不都是差不多一致的么——

大家都想要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没有“归属”的感情或者婚姻，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维持下去？

张志新不想和父母争论更多关于“结婚”的话题。

他甚至不敢，把喜欢宣之于口——他喜欢了那个很久的女生，一直没有勇气约她出去——

同事跟他说，你有点像完美主义者？

是吗？

你总想要把一切的事情都准备妥当，再去实施，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是妥当的——

就像我存的首付——以前是存2年就够了，结果存了2年，房价涨了多少？

就像那个女孩，我说等我买房了我娶你，结果——她等不了了。

你要准备什么？准备自己功成名就，事业有成？

你可以，你喜欢的那个她可以吗？

你以为只有你才有压力吗？

不是。大家都有。

两个人自嘲地笑笑——

同事说，我要走了。

张志新有些疑惑地看着同事。

同事说，他要回去结婚了，这座城市，正在设置重重关卡，劝他快走。

张志新，一个人坐在天台。

镜头照着他的背影——

在他回不去的家乡，人们以为他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

而在他居无定所的城市里，他觉得自己倒像是一直离群的雁雀。

实际，这万家的灯火，满地的流光，被灯火染亮的原处的天际线——

都在告诉他，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万家的灯火，就像是他的“尾羽”，流光溢彩地插在他身上。

强行插到他身上的羽毛。

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