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马大的李俊民,本来身高上就高出这个老板一个头,现在抻直着脖子冲他怒吼——
倒真的把老板给喝住了!
“你发什么疯!李俊民!”
“我就问你,我有没有跟你说这个喷头漏墨的事!这大半年来,这个尼玛笔的喷头,让我们做了多少重复工!”
“喷头有问题你修啊!”老板也提高声量!
“我修尼玛!这台喷绘机是我造的吗!你机子过保修期了你不找人,天天想着剥削我!曹尼玛!
现在又在鬼吼鬼叫!老子不做了!”
“俊哥!”工友拉扯了一下李俊民的袖子——
“你爱做不做!李俊民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把这些东西处理好——这……这个月的工资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你少一分钱,老子砸了你的厂子!谁爱干谁特么干!”
把狠话撩完,李俊民把围裙一摘,朝旁边的椅子上狠狠一甩!
而后,他便走出了这个臭气熏天的工厂!
出门时还踹翻了拦路的垃圾桶,桶里的垃圾,抛物线似的洋洋洒洒一大片!
第二天,已经没有工作的李俊民,自然在出租房里睡到那叫一个天荒地老——
就连手机里的不断给他打来电话的老板,都被他掐断了好几次!
李俊民知道他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枣加大棒,哄骗他回去开工!
毕竟,这批物料,人家那边也急着要——而现在能稳定且熟悉地操作喷绘机的人,只有自己!
这是李俊民敢拍着胸口讲的!
你就算现在马上能找到一个会操作打印机的人,也未必能掌握这台时不时漏墨的打印机——
李俊民在这大半年里,已经了解了“它”的脾性!
别人那可未必!
这批物料,李俊民也知道非常重要——原本昨晚回到家还有些“瞻前顾后”的心软,结果想着想着——
越想越气!
凭什么!
李俊民在他这家场子里干了4年,说句不好听的,养条狗这么久都有感情了,结果这个老板呢?
什么时候有过一句好话?
不就仗着自己“性子软弱”吗?
行!那老子就软弱一个给你瞧瞧!看看,到时候这批物料交不上去,以后这个“钟铁十八局”还给不给你单子做!去泥马的!
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李俊民,就这样心安理得的睡了一个大懒觉!
而之间没挂断一次那个萨比老板的电话,就让他多一分痛快!
起床后,只穿着一条阿罗裤的李俊民,顶着一头乱糟糟地头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慢悠悠地刷牙、洗脸——
等把嘴里的漱口水咕噜咕噜地造出声响,再呸地一下吐掉!
这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让李俊民非常愉悦,甚至哼起了歌——
歌声淹没在排气扇呼呼地噪音中,但是,忙碌在煮面条蒸腾起来的水汽中的李俊民,是快乐的。
他慢慢地摆动自己不协调的肢体,哼着不着调的歌——
排气扇的噪声,燃气灶的点火声,电话的铃声,还有李俊民时断时续的歌声——
在这一个逼仄狭窄的厨房里,仿佛一段曼妙的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