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虽然面上一片冷静,其实心里早就如同战鼓擂动,一刻不歇。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在小二的招呼下,他坐在红衣女子的邻座,背对着她们,又胡乱的点了几个菜。
刚刚坐定,他就后悔了,他不应该背对着她,他想看看她,哪怕是偷偷地看一眼也好。
“张师姐,你真的不去了吗?”
没错,红衣女子就是那天身穿紫衣的李沅。
“本来,我求着师父出来,就是要找他,现在……就当故人已死吧。”张冰儿冷冷道,自那天他来接走新娘,她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失去了生机,让人听起来觉得干巴巴的。
张冰儿就是冉苒,关于她改名字的事情,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冉苒和淳于修,淳于泽两兄弟自幼一起长大,两家是世交。冉父和淳于修的父亲是一起生意上的好友,冉夫人和淳于夫人同时怀孕,产期也相近,就指腹为婚,定下了婚约。
天有不测风云,冉父做的是布庄的生意,其为人敦厚老实,却被有心之人算计,不仅赔了许多钱,连门面铺子也抵押了出去。从此生意走上了下坡路,墙倒众人推,冉父看翻身无望,失意之下终日酗酒,有一天喝了酒走夜路,掉到桥下,淹死在了河里。
冉母面对一群债主,苦苦支撑,终究孤儿寡母,难以度日,在冉苒五岁时,她也悬梁自尽,结束了生命。
自那之后,冉苒被淳于修的母亲接回了淳于家,长到二十岁生日,为两人完婚圆了房。
淳于修长得英俊不凡,身边有不少女子为他倾心,虽然她们都知道冉苒其实就是淳于修的未婚妻子,但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因为一个女孩儿没有父母便是没有依靠,寄人篱下的人,总是很难获得别人的尊重。
淳于修从不理外面的莺莺燕燕,他只喜欢冉苒。少年早熟,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冉苒会是他将来的妻子,唯一的妻子。他对她格外的偏爱,吃穿用度都要过问。
淳于夫人有时故意取笑淳于修,说:“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娶媳妇儿呢,就把娘忘脑后去了。”
冉苒满脸羞得通红,躲在淳于夫人身后,甜甜叫一声“娘”。
从她被接进淳于家的门,就一直称呼淳于夫妇为爹娘。
淳于修早早的就跟父亲学习经商之道,算数的天赋极高,对于账册之类的记录,几乎过目不忘,没事的时候就跟在掌柜后面,跟店里的学徒一个样,完全没有少东家的架子。
一日傍晚,天边的彩云徇烂夺目,向着凡间撒下金光一片。冉苒正在窗边练字,她的字体玲珑秀气,将将在纸上写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字还未下笔,淳于修来到阁楼,脚踩木头阶梯的声音传到冉苒耳中。
他只是“噔噔噔”地跑上来,自顾自的坐在冉苒右后方的椅子上,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直到看的她脸颊比晚霞还红,笔尖的墨滴滴在纸上,晕成一片。
“你看什么?”冉苒小声的问,心里慌得险些握不住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冉苒总是不自觉地疏离淳于修,一看到他心里就说不出的紧张,想躲。
“看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