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子尘回到寝宫，进到外间，没听见金麟叫他。

轻声叫了声“公主？”

仍旧没有回音。

他轻手轻脚的进到内室，瞧见金麟躺在小榻上睡着了，身上的盖毯滑到一边。

他叫来宫女等在外间，将吃剩的午饭收拾干净，又吩咐她们悄声不要打扰公主午睡。

离念的话一遍一遍的响在耳畔，说他不动心是假的，可是患得患失的心却不允许他去冒险。现在的他不知道除了待在金麟身边还能做什么。一个龙袭，占据了他所有的一切，心里想的是她，眼里看到的是她，每一刻的时间都只想用在与她有关的事上。

他将盖毯往上提了提，顺便盖住她的手臂。

他还记得第一次他看见这张脸时的那个夜晚，在她去见林子琼的前一晚。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因为有这嘈杂他才敢鼓起毕生的勇气，小心翼翼的揭开她的面纱，瞧见美的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张脸。他仓皇逃走，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她。

那段时间他总是心不在焉，他想这是他此生永远无法靠近的明光，他只能仰望着向她交出他的整个人、整颗心。她不属于凡尘，不该有儿女情长，她就像太阳，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俯视一切。

怎么？鬼使神差的，他将她抱了起来？也许公主要睡很久，她应该到床上睡，小榻躺久了，会累。

对，他是这样想的，他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人，心怦怦直跳，紧张地喉结滑动。

“嘶……”公主眉头拧起，“松手，疼！”

艮子尘这才回过神来，两步将公主放在床上，原来刚才他出神的时候不自觉地手上使了力气。

“我……我怕你……我……”

艮子尘慌忙解释，毕竟公主在他怀里醒来，还是要说清楚，可是这不争气的舌头竟打了结。

“是恨我吗？”

金麟公主的气息贴着脸颊擦过，幽幽如兰。

艮子尘不敢低头，将她缓缓放下，僵硬的将手收回。

“子尘，看着我，”金麟公主拽住他来不及撤走的衣袖，声音透着慵懒，仔细分辨却有点点颤抖，“告诉我，你恨我吗？”

“我不是故意的……”

他捏疼了公主，得要道歉才行，是的，没错，应该道歉！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子尘？”

“我恨你什么？”艮子尘咬咬牙，说到。

他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跟她说话，这一刻，好像他们是平等的。她不是尊贵的公主，他也不是出身贫贱的杀手。

“恨我在离念面前使唤你。”

艮子尘幽怨的看了公主一眼，摇摇头，“这是我的本分……”

“公主再睡会吧……”

这个房间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想逃离，立刻！

脚步声止于外间，又咚咚咚的回转。

金麟公主看着去而复返的艮子尘，还未及开口，眼前一花，他俯下身来，笨拙的吻上她的唇。

她的手划过他的脸颊，有湿湿的水痕沾在指尖。

良久，艮子尘眼中仍旧蒙着水雾，盯着金麟公主的眼睛，道：“我恨你……我恨你是个木头……我恨你眼中从来看不到我……”

“我不恨你，我爱你！龙袭，我爱你……”

话音淹没在唇齿之间，他终究把她的女神拉下了神坛，扯进了万丈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