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明早起来我用它给你梳头。”
艮子尘说着取下玉梳,将公主的双手放在锦被之下。
他还没坐稳,公主的手便从被子的边缘滑出,自觉地停在他的掌心。
艮子尘身形怔住了,片刻之后才道:“好了,不要闹,睡吧。”
“不,陪我说说话吧,我们很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聊聊天了。你刚才去哪儿了,是去取这玉梳了?”
“嗯。还见了离念。”
“青儿啊,好久不见她了,你怎么不让她来府里玩儿?韶音阁的事情没有牵扯到她吧?”
“只是碰巧遇上,说了几句话。她说她被上官玉林关起来了,昨日才解了她的禁闭。”
“上官玉林关她做什么?他们两兄妹感情不是很好吗?”
“正是因为紧张她的安危,上官玉林才将她关了几天。听说那晚她为了拖住黄怀言,一个人闯入了黄宅,若是上官玉林没有及时赶回来,只怕她好过不了!”
“这个丫头,怎么还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性格!你说是不是我从前将她逼得太紧了,才让她总是孤注一掷?”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想离念知道什么时机该做什么,虽说是孤身涉险,但是她善于依照情形随机应变,再说因着她和沐阳的关系,黄怀言未必会对她如何。”
“看来上官玉林是吓坏了,不然也不至于禁她的足。”
“上官玉林是不错,这才几日,就将韶音阁收服了。黄怀言算是废了,以后韶音阁要易主了。”
“我以为上官玉林少年意气,是个爱闹性子的轻浮人,没想到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你的心思都在庙堂之上,不知道这流星山庄近年来都是上官玉林当家,只不过沐阳在时有意掩其锋芒而已。虽是少年,很多事情却都做的很老练,就像这次韶音阁的事情,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但是表面上多么平静啊,上官玉林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将流星山庄最庞大、最复杂的部堂收入囊中,我看韶音阁各处的产业照常运转,完全不像是出过大事的样子。这也侧面说明在那夜之前,上官玉林几乎有了八九成的把握拿下整个韶音阁,如今各处的掌事人亦没有大的动乱。”
艮子尘说着赞许的点点头。
“这倒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可惜……”
“我知道你惜才,因为离念的事情,他跟我们有了隔阂,别说是你,就连我,他也是能避则避。我也想不通,如今离念好好地活着,他的心里为什么总将我们当做敌人一般。”
片刻的安静之后,公主开口道: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有一把匕首,那是我下山时左师叔送我的,十分玲珑精致……”
“你随身放着的那把?”
“不错。”
“很久都没见过你拿出来了,怎么了?”
“青儿见过一次,很喜欢。我本想送给她,被她拒绝了。后来在芮城遇到刺客,暗器打在柄上,上面的白玉被碰掉了一块,后来那刺客被你制服,离念却抢先砍了他的右手。”
“是那次!”艮子尘恍然大悟道:“我当时还奇怪,怎么她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本来我以为她只是痛恨刺客威胁到你的安全,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金麟苦笑着说:“她虽然为我办事,可是我对她并没有多么重要,我的安全也不是她来负责的。”她接着说道:“一件喜爱之物,她甚至舍不得沾染,却被刺客破坏了完整的形态,所以那一瞬间就激发出了她的恨意。”
“这么严重吗?平时没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啊。”
公主顿了顿,没有顺着艮子尘的话说,而是继续自己的陈述。
“只是一件让她觉得喜爱的物什被人损坏了,她便放不下了,非要出了气才行。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是上官玉林的血缘至亲,因了我夙夜奔走、饱经风霜,上官玉林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后来她又因为沐阳大婚的事情险些丧命,凡此种种,足以让上官玉林对我产生敌意了。”
“那……他该不会……?”
“不会,”公主摇摇头说道:“他若是想与我为敌,早在离念回来之前他就那么做了。”
“可是他的态度完全不见缓和啊。”
“正是因为心中的怨气无法发泄,所以他见到我时才会故意那般无理。他亦知晓我们与离念的交情,以后也绝对下不了手。”
公主说着打了个呵欠,舒了舒身子。
“你累了,喝口水休息吧,我陪着你,不走!”
……
不知过了多久,艮子尘悠悠转醒,听着公主睡得熟了,他欲起身,还未站直了身子,便觉得左袖一沉。
顺着衣袖他摸到公主紧握的右手,轻轻扯了扯,没有扯动。
艮子尘干脆脱了外衣,将外衣覆在锦被之上,虽然多此一举,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外衣覆在锦被之上,就如同我怀抱着你。
艮子尘俯身在公主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时隔许久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