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月光，路上便尤其的漆黑，漆黑之中似乎夜风也凉于昨夜。

靠近胡同里，红洛间还有一扇供坊中人进出的小门。三人路过路口时听见隐隐约约少女的啜泣声，离念便停下脚步，往里张望。

“怎么了，阁主？”

邱安发觉离念停下，便回转身子靠过来，黑漆漆的，只能大约摸看到一个中年的男子带着一名少女，跟另一个隐在小门后的人似乎在攀谈什么，两人的手臂缠在一处，不知在做什么。

离念看了个大概，但是听不清。

“他们在做什么？”

邱安听出离念语气里的不快，不敢轻易回答，流萤也没有回音。

红洛间的琴声骤然响起，如泉水叮咚，又如水激石岸，急切不已。原来是坊中的乐师调试乐器，这时刻，是红洛间开门迎客的时候了。片刻之间，乐声萦绕，歌舞齐备，坊中音乐掺杂着叫好声，红洛间的纸醉金迷开始了……

流连歌舞坊的大都是男人，偶尔也有女子出门，但那是少数。为了不让离念和流萤的存在过于抢眼，邱安专门跑去叫了包间，通常时候，包间是需要提前预定的，但是不知道邱安与那老板说了什么，竟被允许使用了备用的包间。

开场舞是一群妙龄的女子，在中间高出地面几个台阶的圆舞台上，她们赤足上场，足尖精准的踩在鼓点儿上，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看面容皆是二八女子，脸蛋精致可人，腰肢纤细灵活，无论是眼神还是指尖都像是带着钩子似的，勾的人心里痒痒。

离念也没想到开场舞竟是如此激情的曼妙潮湿！一双眼不知往哪里放才好，好在包间里的灯光昏暗，彼此间若不是刻意盯着看，倒也看不出尴尬。

转头看见流萤和邱安皆身体绷直，估计也都是脚趾抠地，尴尬的要命。

“这个邱安，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不错过这档口？难不成他是嫌我们猜透了他的心思，故意让我们难看的么？”

好不容易等这支舞结束，三个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流萤默默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刻意将视线四处转转。

离念额头也伸出了汗，好在她出门的时候带了把竹扇，若有似无的扇一扇也能去去燥热。

邱安仍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或许他还没有原谅自己这么大的疏漏。

曲风一转，成了阳春三月的悠扬小调，在正对着宾客的舞台上，层层轻纱之后，一个玲珑有致的轮廓映在上面。

听着那燕语莺声，离念心中不禁感慨，真有如此美妙的声音，自己听得心都捏在一处，那些男人只怕更胜自己。真是天生一副好嗓子！

虽说是自己提议要来着歌舞坊，但自己的本意原是想看看邱安的相好，并不是自己真有此好。此时，更有一件别的事拦在心间。

“你们两个坐下吧，被站着了。这才是个开始，难道要站一晚上吗？”

离念倒上了茶水放在自己座位的两侧。

流萤如遇大赦，滑到座位上抱着杯子几乎将整张脸埋了进去。邱安仍旧一动不动，离念再道：

“邱安，若是有事就不必在这儿陪着我们了，去找你的朋友叙叙旧吧！”

邱安的身形晃了晃，声音有些不自然，“我……我没有约别的人。”

“那便坐下来喝杯水吧，你定的这包间位置不错，坐在这里也能将整个舞场看得清楚。”

……

离念说完陡然精神了，这时候说这种话，即使是正经说的，也透露着某种无法言说，实在不合时宜，不合时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