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她。”
赵嬷嬷死死地抱住她,安抚地摸着她的后背,哽咽道:“娘子,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咱们还有这个孩子。谢家主一定会平安带月娘子回来的。”
小草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哭道:“对,我们还有这个孩子,还有孩子。”
她还有这个孩子。不能哭,她不能哭,她得振作起来,给谢景焕传密信。
小草想起下山时,大长老交给她的机关鸟,可日行千里,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都能抵达。当年大长老在盛京留了后手,消息隔日就能抵达盛京。
现在传信还来得及。
“回谢府。”
赵嬷嬷见娘子一瞬间就振作起来,又是欢喜又是忧心,连忙吩咐马车回谢府。
草庐巷子出这么大的变故。谢府上下心情都沉重起来。莫先生不仅仅是家主的师父,是谢娘子的亲人,还是泉城所有游侠心中的传奇,是泉城最强的守护神。
一旦莫先生逝世,九洲就会失去唯一的大剑师,泉城也会失去庇护。城墙外的剑阵也会黯然失色,因为主人不在了。
小草从草庐巷子回来之后就睡下了。
崔玉壶得到消息赶回来时,就见赵嬷嬷守在外间,点着烛火,一针一线地做着小娃娃的虎头鞋。
老人家眼睛看不清,动作也慢,但是极有耐心,一针一针地缝着。
“阿嬷。”崔玉壶低低地喊道,一脸担心道,“娘子怎么样?”
赵嬷嬷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虎头鞋,沙哑地说道:“娘子悲伤过度,回来就累的睡下了。郎君用过晚膳了吗?我让小厨房去准备。”
崔玉壶摇头,说道:“我进去看看她。”
赵嬷嬷起身带他进去。
崔玉壶站在床前,看着昏睡的小草,见她脸色惨白,就连睡梦中还在流着泪,低低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替她擦了擦眼泪,与赵嬷嬷一起出来。
“草庐巷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崔玉壶刚从崔家回来,前段时间,小草送了一些丝绸布匹和酒水吃食去崔家,从老人到小孩,各个都有礼物,刚好四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崔家三催四请,他索性回去了一趟。
回来时就听说了草庐巷子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泉城的天就要塌了,况且这时候谢景焕还不在泉城。
赵嬷嬷点了点头:“不知道娘子能不能熬得住。”
崔玉壶皱起眉头:“通知谢家主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不能瞒着谢景焕。”
只是这封密信如果送到盛京,谢景焕势必要赶回来,但是盛京距离泉城路途遥远,等到他赶回来,已经晚了。
赵嬷嬷:“娘子已经传信到盛京了,说消息最晚后日就会传到盛京,希望那时候还赶得上。”
马上就是除夕了,莫先生估计只能撑到那个时候。
“后日就能抵达盛京?这么快?”崔玉壶心里微微一惊,如今可是寒冬腊月,不比春日,黄河都冰封了,前往盛京的水路也封住了,陆路也难行,就算快马加鞭走馆驿,也要七八日吧。
不过想到小草的来历,崔玉壶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崔玉壶:“阿嬷,这段时间内,你多注意一下小草,她如今有身孕,不能大悲大喜。有什么事情,无论多晚都可以来找我。”
赵嬷嬷:“我晓得,郎君。”
崔玉壶又问了问小草的日常起居,起身去小厨房给她炖点粥,免得她夜里醒来会饿。
赵嬷嬷见状,低低叹了一口气。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们三个人,就如同一个闭环。九洲的冬天,越来越难熬了。
盛京。
盛京的雪已经絮絮扬扬下了半个月,滴水成冰,冷寒彻骨。
西坊的小酒肆里,三瓜两枣的客人喝着烧刀子的烈酒,聊着最近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已经好些天没有上早朝了,听说现在都是右相代为监国,批阅奏折,你们说,盛京的天会不会要变了?”
“不可能吧,那些凶神恶煞的铁甲卫可不认右相,听说之前赵统领还在南桥大街上为难过右相,要是变天,铁甲卫估计会血洗盛京。”
“谁能想到,当年落魄的萧府,会出这样权倾朝野的人物。”
赵不凡进小酒肆时,正好听到这些酒客聊着那位权倾朝野的右相萧缭。
他皱了皱眉,冷笑了一声,萧缭如今在朝中的影响力确实很大,但是陛下也不是一般的帝王,那两位,都各自拿捏着对方的命门要害,彼此折磨中呢。
“掌柜的,来一坛子新月酒,要九年的陈酿,不要十年的。”他声音低沉,身材高大魁梧,一进来就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一时之间引起无数侧目。
新月酒?啥什么出的酒?他们怎么不知道?而且这汉子真的奇怪,酒都是越陈越好,他倒好,还指定年份,要九年不要十年。怪人。
酒客们小声腹诽,见他目光锐利地瞪过来,吓得连忙扭头。
掌柜笑眯眯地说道:“客官稍等,这酒都放在酒窖里,要是找九年的陈酿,恐怕还需要费些功夫。”
赵不凡扔了一袋子银子,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废话怎么那么多,我亲自去找,你且带路。”
掌柜的看到钱袋子上绣着的新月图腾,目光陡然一深,屁颠屁颠地笑道:“雪天路滑,您且慢点。”
见掌柜的被那粗鲁的买酒客连拉带扯地拖到后院去买酒,酒客们纷纷摇头,真是个饿死鬼投胎的酒腻子,这么赶,是赶着去投胎吗?
众人很快就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继续小声聊着盛京朝堂的八卦。
掌柜的刚走,一个面容清癯、衣裳华美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酒肆,来者一身锦衣,外罩着雪白的狐裘大氅,袖摆处都绣着清雅的翠竹,身份一看就非富即贵。
“掌柜的在吗?”
酒客们笑道:“掌柜的去后面取酒了,客官你稍等等。”
今日真是奇怪,西坊这平时狗都不理的破烂小酒肆,竟然来了这么多生面孔,还来了这样气质华贵的客人。
这里的酒都是散酒,他们是贪图这家酒肆的酒卖的便宜才经常来,这客人买酒的话,应该去东坊的酒楼啊。
萧缭十指交叉,微笑道:“多谢。”
这样破烂的小酒肆,不像是那位谢家主的栖身之所。他眼底笑容加深,故人来访,他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