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到深夜的时候，江北珩签完了最后一份协议。

他走到了公司的天台上，一阵一阵的凉风吹来，让他整个人都神经清醒了一些。

男人的俊脸此刻仍旧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望着深不见底的几十层高楼，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手机上的号码，双眼闭上，内心挣扎了许久，他最终拨通了那个电话。

耳边传来冰冷的“嘟嘟”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喂。”

在电话快要被挂断的时候，林苏杭最终还是接通了。

她的情绪格外冷静，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一般。

江北珩睁开黑眸，喉结轻滚：“是我。”

“我知道。”，林苏杭仍是那副淡淡的态度，“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江北珩“嗯”了一声：“谢谢你还肯过去看我。”

“没什么。”，林苏杭轻抿唇，“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换成任何人我也会如此。”

纯粹，只是出自善良。

江北珩笑了。

只是这笑有点凄凉。

他果然不该抱有什么幻想。

林苏杭：“你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少说点话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江北珩情绪一凛，反射性的说。

“等等，杭杭。”

“还有什么事？”

他沉默了许久，心脏抽抽的疼，他说：“杭杭，我们……我们还能再见一面吗?”

”这一次，我可以站远一点。”

他说，他可以站远一点。

他在祈求她给他一次机会。

曾经高高在上的江北珩居然有一日如此的卑微。

林苏杭的大脑懵懵的，吸了吸鼻子，没回应:“你现在还是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吧。”

说完，林苏杭虚握的右拳一下子挂断手机通话。

江北珩，后会无期。

又是一阵冰凉的电音传来，江北珩放下手机。

几百米的高楼，伸手不见五指。

他有那么一刻，甚至想直接跳下去。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慢慢的将办公桌的抽屉推开，看着里面上千封的书信，几乎每一份信件上面都写着相同的字眼。

我最爱最爱的杭杭收。

他将上面的灰尘擦去，脸色无波无澜，周遭一点生机也没有。

看来，这些书信，终究是寄不出去了。

这样也好，她过得幸福就好。

江北珩左手捂着心口，右手捞起钥匙，“啪”的一声，关上抽屉，一鼓作气的将钥匙从八十八楼丢了下去。

曾经的江北珩认为，林苏杭爱他，会永远的跟他自己在一起，即便到了后来，她明确拒绝他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脸皮厚一点，她总能给他一次机会的。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可是，这么多年没见，林苏杭早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林苏杭了。

她不爱他，她恨他。

他没办法了。

一味的纠缠，只会让她更讨厌自己。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江北珩处理好了一切，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他没有回别墅，就干脆睡在了办公室里面。

梦境里，软软糯糯的女生双手交叉在身前，她一遍一遍的说。

“江北珩，这是我喜欢你的第三个春秋，我们……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好啊，杭杭，我们在一起，未来我们也可以走过无数个春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唇角轻轻的往上面勾，却在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梦境像是破碎了一样。

江北珩睁开双眼，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果然，一切都是梦啊。

他的杭杭，已经不爱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