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在禄东赞极力邀请下,王玄策俩人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红宫当中。 看到姬先成给松赞干布把脉,时而皱眉,时而松开,看的禄东赞心惊胆战的,就当心说出什么准备后事之类的话。 “怎么样?可还有婉转余地?” 看到姬先成放下松赞干布的手腕,禄东赞就迫不及待地出声问道。 正在思虑的姬先成想也没想就狠狠地瞪了禄东赞一眼,连搭理都没搭理,这可把禄东赞气的不行。 “大相还请不要打扰他的好,人体脉象最为繁杂,稍有不慎就会诊断失误,还请稍安勿躁!” 王玄策连忙拉住禄东赞,劝道。 “这不是着急嘛!” 禄东赞闻言这才安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 于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来回走动的姬先成,丝毫不敢再打扰。 “哎,难啊!” 姬先成先是摇头,随后却是叹了口气!这可把禄东赞和松赞干布吓的不轻,随后只见姬先成让松赞干布好好休息,自个则走出大殿。 “这..........” 禄东赞却是傻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王玄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走吧!出去书说!” 说完也朝外走去,禄东赞一看也跟着来到外面。 “姬副使还请直说,赞普他..............” 姬先成其实此时也为难了,按照脉象,这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想要治好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延缓,但这个延缓也是有条件的。 “大相还是做好准备吧,赞普他的身体实在是..........” 看到姬先成摇头,禄东赞也急了,连忙施礼道:“无论如何都请姬副使告知,赞普......他还能有多长时间?” 姬先成和王玄策对视一眼,说道:“赞普的病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年,大相还是........” 一年? 禄东赞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就白了。 姬先成也不打扰,就在一旁等候着禄东赞醒来。 “还请姬副使救我赞普,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能治好赞普,哪怕是延缓,老夫也感激不尽,凡是吐蕃所有,姬副使尽管说来。” 最后在禄东赞苦苦哀求下,姬先成好似真的被其感动了,只见他上前将禄东赞扶起,感慨道:“自古板荡识忠臣,生死间见真情。大相之心感天动地,我等惭愧啊!” 说完在禄东赞期待的目光中说道:“三年,这是我的最大能力了,并且从此之后赞普还必须按照我的办法休养生息,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延缓命数。要是还像之前一样,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无力回天。” 说完就写了几个方子,之后还拿出一个小瓷瓶,说道:“每日按时吃药,之后每隔一月吃下一个小药丸,但决不可多吃。” “这...........” 禄东赞拿着小瓷瓶有些懵,看着姬先成。 “这是老师在我们出发前给我的,是用千年人参和其他珍贵药材制成,具有激发人体潜力,补充精气的神效。但你也知道,赞普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大补,只能半月一次慢慢调养,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多得几年寿数也说不定。” 好似看出了禄东赞眼中的疑惑,姬先成直接道:“药就在这里,吃与不吃全在大相和赞普一念之间,我等也是受陛下所托,不然......哼!我等才不会管这等闲事!” “玄策,我们走!” 知道姬先成和王玄策再也看不到人影,禄东赞这才收回目光,看着手中墨迹未干的药方和手中的药丸,他一时间也下定不了决心! 重新回到大殿,此时禄东赞也坐了起来,看到老师,并没有问刚才结果。而是笑着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所有巫或者治疗过的人都说我最多一年寿数,不管怎么样,还能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 “老师的心意我懂,但人力有时穷,每次读道中原史书中那些为求长生弄得国家大乱的皇帝,我还嗤笑过他们。但现在我却...........” “至少我比他们看的开,这点我比他们强啊!” 禄东赞闻言造业忍不住红了眼睛,哽咽道:“赞普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救治你的办法的,就算是去长安请孙思邈或者去求姬松,也要救好你的病!” 听到自己老师的话,松赞干布连忙摇头,也许是太过着急,竟然开始咳嗽起来!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的了!” “就算他们能治好我的病,但那种代价我们是付不起的,就算能承受,我也不愿去求他们。” 到底是一代豪雄,面对死亡竟然还能如此澹然。是啊,就算他们能治好他又能怎么样?不说相隔万里之遥,就算请来了治好了他的病,吐蕃能承受其代价吗? 阻止了禄东赞还要说的话,摇头道:“说吧,我还能活几年?既然他们敢答应此事必然有办法的,这点我很肯定!” 禄东赞蠕动嘴唇,最后还是在松赞干布直视下,说道:“三年,只有三年时间!” “三年?哈哈!” 突然松赞干布笑了起来,唐皇还真是好大的气魄,竟然敢给我续命三年? 松赞干布停了笑声,认真地看着禄东赞,真诚道:“老师,这三年就拜托您了!” 禄东赞木然地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大殿,更不知道松赞干布最后说了什么。 不知怎地他就来到的大唐使团的驿馆,想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大相您怎么来了?” 朗日听到大相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唐使可在?” “在的,在的。只是........” “只是什么?” 看到朗日神色有异,连忙问道。 “大相放心,大唐使节并无不妥,只是就在刚才他们大吵了一架,说什么有为违本心,有违圣人之道的话,要不是那两个护卫拦着,他们差点就打起来了。” 禄东赞喃喃几句,苦笑一声,就走进驿馆! 此时姬先成正在院子里读书,王玄策却在一旁练剑。但两人明显有些不对,就好像是在赌气一般。 “两位这是怎么了?听人说还差点打起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姬先成闻言美好地瞪了王玄策一眼,王玄策也回瞪一下,火药味十足。 “这就不劳大相费心了,有话就说,别打扰我看书!” “不错,也别打扰我练剑!”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把禄东赞气的差点没拂袖而走! “哼,虽然不知道你们治疗赞普的办法是否有效,但以你们聪慧想必不会如此不智,拿此时和我吐蕃开玩笑。说吧,说出你们的理由,然后速速离开吐蕃!” 听到禄东赞的话,王玄策顿时就不满了,讥笑道:“呵呵,这就是吐蕃的待客之道?用你时恭敬异常,不用你时就着急赶我们走?” 随后看扫了姬先成一眼,嗤笑道:“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你说的不忍心?” “闭嘴!” 姬先成‘大怒’,狠狠地瞪了王玄策一眼。这才看向禄东赞道:“三个条件,第一,放开双边贸易,除违禁物品外,其他的物资都可双方公平交易。” “第二,我大唐要在吐蕃建立使馆,当然吐蕃也可以在长安建立使馆,双方都有保护对方使馆安全的义务。” “第三,允许大唐学子游历吐蕃各地,还请吐蕃赞普下令各地不得为难。当然,除了你们额外划分的地区不得进入。” 他看着有些吃惊的禄东赞,皱眉道:“说实话,本人对这三个条件都不是很满意,但这是陛下和朝臣们的决议,就算我不满,但也只能执行。” “说吧,吐蕃能否答应?” 说完死死盯着他,好似在鼓励他拒绝一般! “就没有其他条件了?” 也难怪他吃惊,在他的预料中,哪怕提出割让部分领土他都做好的接受的准备。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他都没打算拒绝。 但现在三个条件看似好像都对吐蕃有利,这怎么可能? “答应,三个条件我吐蕃都答应!” 说完感觉还是有些不保险,连忙道:“等下老夫就去见赞普,这三个条件我会写入国书当中,赞普也会用印,老夫也会签字。还请大唐也能按照正式盟约来对待!” 姬先成好似吃了苍蝇一般,没好气道:“这件事会有专门的人来吐蕃和你们商议,到时候你们爱怎么谈就怎么谈,这些和我等无关。” 说完就挥手道:“大相要是无事的话,还请离去,我等也要休息了!” 但禄东赞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大唐为何没有对我吐蕃领土..........” “放肆!” 还不等禄东赞说完,王玄策就怒声打断,在其懵逼的目光中,正义凛然道:“我大唐怎么会贪图你吐蕃的领地?你将我们当做什么人了?把我大唐天可汗陛下当做什么人了?强盗吗?” “我天朝上国物产丰富,地域广大,东至滨海,西到葱岭,北到北海,南到南洋。如此广大版图,会贪图你吐蕃这凋敝之地?” “简直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看着正义凛然的王玄策,姬先成差点没吐出来,就数你小子的贪心,恨不得把吐蕃给吞。禄东赞也没好哪去,脸黑的像锅底似的。 “告辞!” 他算是看明白了,姬先成还算是个君子,这王玄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唯利是图,还脸皮极厚。 等禄东赞离去,王玄策还背对着大门,姬先成无语,拍了拍王玄策肩膀。 “我说你小子演戏上瘾了怎么?人都走了!” 听到这话王玄策突然放松了下来,瞪了姬先成一眼,没好气道:“就你是好人,坏人全让我当了?” 姬先成嗤笑一声:“谁让你长得就不像好人呢?怪我喽?” “啊。姬先成,我和没完,看招.......” “王八蛋,你往哪打呢?看我不收拾你这混蛋.......” 半月后,逻些城西城外,穿着最盛大宴会是才会传的盛装,松赞干布,禄东赞,还有十多名吐蕃高层来到此处。 自从那日之后,王玄策和姬先成也算是完成了在吐蕃的任务,之后的情报收集以及建立使馆等候长安来人的事情都交给了其他人。 在准备好物资之后,就像松赞干布提出了告辞,今日就是他们出发继续西进的日子。 虽然这段时间大唐使团在吐蕃给他们闹出了不少乱子,但毕竟救了他,并且大唐的三个条件都不过分,虽然不知道大唐是什么打算,但至少他们看上去没有吃亏,还大赚了。 所以,无论如何,在这日,他还是带领众人前来相送。 不一会儿,只见西城们里出来一队大约数百人的队伍,领头的不是王玄策还能是谁? 看到送葬干部如此盛情,就是他们也大吃一惊! “在下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赞普亲自相送?实在是诚惶诚恐!” 松赞干布大笑一声,道:“这有什么?我吐蕃向来好客,你们中原也有句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本赞普作为吐蕃之主,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你等万万不可客气!” 王玄策笑着点了点头,道:“今日本想着悄悄离去的,没想到您却亲自相送,如此君王,吐蕃何愁不兴?” “在下代表吾皇多谢赞普这些时日的款待了,等回到长安必定如是禀报吾皇。愿你我两国世代友好,不起刀兵。” “好好好!” 松赞干布也高兴道:“那是自然,只是可惜不能亲自去大唐面见天可汗。” “不过,今后两国互建使馆,必定能加强两国交流,还请贵国放心,只要唐人来到吐蕃,我等必然待至上宾保护其安全。” 王玄策也笑着应承,最后禄东赞也说道:“此去身毒路途遥远,身毒境内小邦林立,互不统属,相互之间也常常发生战争,你等数百人前去却是有些危险了。” 说完拿出一块不知名兽骨制成的令牌,道:“这是赞普的令牌,在西境我吐蕃有驻军存在,尔等要是遇到危险可持此令牌调遣不下于三千的军队。随后我也会下令知会此事。” “虽然不知道你等有何谋划,但毕竟救了赞普,这算是我吐蕃对你等二人一点点心意。和两国无关,算是我和赞普对于朋友的一点小小帮助。” “还请务必收下!” 王玄策闻言面色凝重,双手敬重地结果令牌,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拱手道:“玄策惶恐至极,赞普和大相的心意献策收到了。” “还请赞普和大相保重身体,要是有可能,希望在回程的时候还能在见到二位。” “我等去了!” 说完深深一礼,头也不回地带领大唐使团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