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交待,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猛地一拍扶手,死死地盯着薛万彻。 对于这位老哥他太了解了,从认识以来足足近三十年,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从来不知道掩藏自己的心思。 这个时候跑来找自己本来就不应该,但他偏偏还是来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此事绝对不小,不然也不会明知道这个时候找自己会为难,他还是来了。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立马滚出去,就当我姬松没您这个兄弟!”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中更是怒不可遏,就是如此,每次都是如此。 “郕国息怒!” 苏烈实在看不下去,踢了这家伙一脚,怒道:“都这个时候你还瞒着郕公,难道真的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才说吗?” 噗通 薛万彻双目通红,直接跪倒在地,这一幕让姬松心中没由来的咯噔一下。 自己这个老哥什么性子?那可是名字错了都不轻易回头的主,但现在却跪下了?并且是朝自己这个以往的弟弟跪下了? 姬松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愤怒,他知道事情大条了,他必须冷静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必须先去了解事情经过再说。 “去,在门外守着,十步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诺!” 刘老二深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薛万彻一眼,就立马走出门口。 “说吧,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要是有丝毫隐瞒,今后你就不要来了,我姬松可没福气有你这样的兄弟。” 看到苏烈也要出去,他制止道:“定方你留下听听,我倒是要听听他到底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甘愿给本公下跪!” 薛万彻深深低下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的脾气,这个时候要是还不说的,今后或许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子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嫂子和孩子们都不知情啊,你可一定要保住他们” 姬松神情冷冽,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薛万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那夜我和几个军中关系不错的人喝酒.” 时间缓缓过去,当薛万彻将事情完完全全说完,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自己千防万防,就怕自己人有人在裁撤军队的事情上行差纠错,他更是连续几天时间给他们写信,要求他们务必不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谁能想到,薛万彻,他竟然敢公然在此事上抱怨朝廷,甚至陛下。要是如此也就罢了,谁还没个抱怨的时候?只要不出什么事情,以皇帝的胸襟,还不至于将他怎么样。 但他薛万彻,右武卫大将军,竟然因为抱怨之事引得麾下将士群情激奋,更是在有心人的流传和推动下流出朝廷要将他们赶回家的传言,甚至还包括中低层将领。 这简直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苏烈,你来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军中将士可还安稳?其中是否有人挑拨?”他看都没看薛万彻,而是转头问向一旁的苏烈。 既然和苏烈一起来了,那说明此事苏烈是知道的,甚至来自己这里也是苏烈的主意,以他那个脑子还想不到那么多。 苏烈闻言沉声道:“郕公,末将刚开始也是听到军中流言才知道此事,刚开始还没注意,但当昨天晚上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深夜大声痛哭,随后更是硬来更多的人,末将这才发现不对。” “因为末将和他的麾下都在城南驻扎,两军之间相聚不远,以往都相互只见熟识,所以他那边出现异动,末将这边是最先知道的。” 他脸色有些难看道:“就在昨夜,末将无奈,眼看局势不可控,只能杀人立威了,这才将将士们安稳住,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是朝廷不给一个说法,恐怕这怨恨越积越深,就害怕.” “你害怕什么?害怕他们兵乱?“ 姬松抽出扶手上的精钢短腿,二话不说就朝着薛万彻砸了过去。 砰 砰 砰 整整三下,第一下抽在他的脸颊,他控制住力度,但还是抽掉了一颗牙齿。 第二下,第三下,他抽到他的双肩上,因为他辜负了朝廷对他的信任,也辜负了将士们对他的信任,更是没有履行自己作为将军的责任。 最后两下他可没留手,虽然不至于骨折,但没有一个月别想举起两个胳膊,右脸颊上更是紫青一片,嘴角流出鲜血。 “郕国.” 苏烈看傻眼了,当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太快了,快到他连反应都做不到就打完了。 “打的好!”薛万彻在如此剧痛下硬是没吭一声,更是大喊道。 姬松不屑道:“现在知道错了?告诉你,晚了!” “你完了,就算陛下饶过你,老子也饶不了你。你知道你这次要害死多少人吗?你在武英阁是怎么说的?但你他娘的又是怎么做的?” “好的很呐,什么时候才能管住你那张臭嘴?你是嫌死的太慢了,还是想让嫂子和侄儿们受你连累?” “求我抱住她们?对,她们我当然得抱住,我他娘的当年就不该再给你说媒,现在让她们跟着你受罪。” “但你想好怎么死了吗?”姬松面无表情道。 薛万彻猛地抬起头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姬松,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郕公.你.” “闭嘴!” “还没说你的事情呢?你以为你就没事了?你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不来上报朝廷,不来告诉本公,你在等什么?” “还想着替他隐瞒不成?” “愚蠢,愚不可及!” 这时薛万彻眼中全然没了任何色彩,呐呐道:“不,这事和苏烈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的错,就算朝廷要杀了我,我也认了!” 姬松眼中全是不屑,道:“哟,还知道都是你的责任?这个时候当好人了?” 砰 姬松怒气勃发,手中短棍在苏烈的惊呼声中就朝着薛万彻脑门抽了过去。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手上留了手,但就是如此,也将抽的头破血流! “你早干嘛去?你这张臭嘴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说完又要举起短棍,但一旁的苏烈死命地抱住他的胳膊,愣是不肯撒手! “郕公,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姬松一把撒开他的手,但也没有再出手。但被甩出去的苏烈却满是震撼,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这力道.果然,就算再怎么也是一头猛虎。 “扶着他,去宫中跪在太极殿前,什么时候陛下让你们起来了,再说其他!”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带着刘老二就离开了小院,让苏烈送完薛万彻就去军营等着。 回来的路上姬松心中满是无奈,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但他就真的能看着相处数十年的兄弟就这么被杀了不成? 以皇帝对裁军的重视,谁敢在刚有起色的时候闹事,那和在皇帝脸上抽巴掌有什么区别?关键还已经闹出了乱子,按照苏烈的说法,右武卫现在就是点燃的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他必须在这之前处理此事,将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里可是长安啊,大唐的国度,裁军刚开始就闹出兵乱,这让其他的地方的军队怎么想? 连皇帝的嫡系军队都成了这个样子,他们还不有样学样?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晚了,搞不好就是一场席卷天下的大乱。 走到府门口,当看到一群围住门口的人,他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挥手道:“立即将他们全部打发了,告诉他们,谁要是再敢来,打断他们的腿!” 刘老二一愣,但看到家主脸上的不耐,想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赶忙去处理! 很快,从府中冲出数十名全身武装的精悍军士二话不说就开始赶人,要是走的慢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好在都控制力道,没出什么伤亡。 当门外的事情传到府内,正在和姬母说话的攸宁顿时大惊失色,不知道夫君这是又发了什么疯,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剧烈? “什么事都别问,问也不能告诉你,去,将我的朝服拿出来,服侍我更衣!” 完了也不管脸色变的煞白的妻子,直接对姬吕道:“立即去宫中算了。” 他看向一旁已经变的有些惊慌的李妤,道:“你现在就持我腰牌去宫中找陛下,就说立即控制长安军队,但凡有异动者,杀无赦!” “另外,封锁城南,左右武卫注定,凡是无令外出者,全都扣押,不得放出一人!” “要是问起我来,就说我先去了军营,一切等见面再说!” “至于什么事情?呵呵,想必你去了就知道了!”姬松惨笑一声,大喝道:“刘老二,敢不敢和老子闯一闯这军营?” 刘老二什么人?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闻言拍着自己胸膛道:“老爷放心,这天下还没有我刘老二不敢干的事情。” “老爷,您也带上俺啊,这以前都是我们一切,这次可不能丢下俺,不然俺可不依!”这时赶来的大牛着急道,好似要去做什么大事一样。 姬松晓有兴趣道:“你不怕?” “哼,怕和鸟,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是阎王殿俺也敢去闹一闹!” 姬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这家伙别看平日里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但认定的事情就算是自己都别想拉回来。 最后他看向一言不发的母亲,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不过,姬母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一生什么事情没见过?看到沉默的儿子,她直接问道:“非去不可?” 姬松点头:“非去不可!” “可有生命危险?” 姬松:“.” 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母亲,他声音发涩道:“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姬母仰头闭上眼睛,良久才说道:“去吧,家里一切有为娘,乱不了!” “不” “闭嘴!“ 攸宁面目发白,她想要出声,却被姬母打断,沉声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情,照顾好家里的孩子,这才是对你丈夫最大的帮助。” “要是再敢胡搅蛮缠,被怪为娘心狠!” 姬母终于显露出了一身威势,就算是姬松都有些咋舌 他深深看了妻子一眼,这一眼中有爱意,有不舍,更有数不清的情绪在其中。夫妻多年她看懂了,于是没有再说话,而是朝着丈夫微微一礼。 “妾身.等您回家!” 姬松笑着说道:“好!” 随即转动轮椅,轻笑道:“走,随本公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 崇政殿,当李世民得知薛万彻浑身是伤跪在太极殿前的时候,手中珍爱异常的杯盏掉落在地碎成碎片都毫无所觉!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给了机会的啊,但 昨晚他就得到了消息,但他并没有当一回事,或者说他对手下的将领有异常别人的信心,认为他们能处理好此事。然后自己再进行严惩,不但能震慑武将,还能给一些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但他没有等到风平浪静的消息,而是等到了薛万彻浑身是伤跪在太极殿前的噩耗! “姬松人呢?”他睁开眼睛,露出摄人的光芒道。 陈寿头上满是冷汗,小心道:“回陛下,还没有得到消息!” “去问!”李世民冷冷地看了陈寿一眼,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眼,却差点让陈寿窒息,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对了,是在得知李艺造反的时候,最后李艺死了,死的凄惨无比! “都让开,我有紧急事情禀告皇爷爷!”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充满了着急和愤怒! “奴婢这就去看看!”这下不用皇帝吩咐,陈寿就想赶紧出去,这里他一刻都不敢待下去了。 “不用了,让他丫头进来,这个时候进宫,想必是子毅让他来的。” “诺!” 很快,李妤风风火火地小跑进来,看到皇爷爷大喜! “皇爷爷!” 李世民挤出一丝笑意,道:“你怎么进宫了?” “皇爷爷不好了,我公公他让我给您带消息.” 当李妤将姬松的话转述后,大殿内落针可闻,陈寿更是冷汗之流,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事情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