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李承乾目光灼灼地看着父皇,他知道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办?” 李世民轻笑一声,这辈子他什么事情没遇到过?比这凶险百倍的事情都不止一次。 “等着!” 李承乾一愣,等着?等什么? “你要对子毅有信心,他不是冒失的人,要是没有一定把握他绝不会去的,而是立即入宫让朕调集大军镇压,而不是孤身一人去军营。” 看着疑惑的太子,李世民轻叹一声:“这就是你和我,以及所有人和他的不同啊!” “他知道一旦大军到来那就什么都完了,那些将校和所有士兵都将成为罪人,哪怕朕只诛首恶,但今后也完,一个能随意发生兵变的军队,这样的军队还要之何用?” “他在救人啊!” 没错,姬松就是在救人,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人一旦走到长安城下的下场。只是在军营中闹,就算闹的再大也不过是一场闹剧,但一旦走到长安城下,那就是叛乱。 这个时候别说什么不得已和苦衷,没人会听,也没人会信。当你将刀子对向自己人的时候就无可挽回了。 右武卫大营中,苏烈呆呆地看着满地尸体,和众多哀嚎的士兵。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疯了,全都疯了! 普通士兵在杀,将校也在杀所有人都在莫名地开始厮杀。用最凶狠的招数,最恶毒的眼神对向昔日的袍泽。 “苏将军”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苏烈猛地看去,只见一个混身是血的人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怎么样?” 苏烈将其扶起,感受到他已经几乎不可感出的脉搏,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泪流满面。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刚才不顾一切守住寨门的校尉。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苏烈喃喃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将军!”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死死地抓住苏烈的手,好似用尽全身力气道:“我们.会成为.叛乱吗?” “会吗?” 看着他那渴望的眼神,苏烈知道他想听到什么,哪怕明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还是肯定道:“不会,郕国公就往这边赶来,只要他来了一切都会结束,你们绝不是叛乱。” “大大将军.” 他松开了握住苏烈手,看向黑烟弥漫的天空,好似看到大将军结束兵乱,并宣布他们不是叛乱的场景。 多.好啊! 在他的心中,大将军是他的信仰,跟随大将军和大食人打过的他,知道只要大将军在,他们就永远不会失败。 大将军来,那么一切都将结束了。 只是他好像看到了妻子在门前等候自己回家,也看到儿子在朝自己跑来,女儿在不停地招手 “我好后悔.好后悔啊!“ 当他手掉落在地,苏烈还能看到他眼中的希翼和渴望,但正如他所说的,真的.好后悔啊!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郕公,将一切苗头都镇压下去,而不是为了所谓的义气将事情拖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轻轻地将其放在地上,想要合上他的眼睛,但不知为何就是合不上,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就像是要一个说法一样。 骨碌碌 一阵车轱辘碾地的声音响起,苏烈猛人转身,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在马车上下来后,年近五十他以头抢地,哭的像个月子里的娃,哭的撕心裂肺! 姬松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放眼望去全是尸体但他们之前还是大唐的骄傲,是大唐的守护者啊! 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 他呆呆地来到苏烈跟前,此时的苏烈身上伤痕遍布,就算是明光铠的的坚硬此时也是破破烂烂,身上更是插着十余根箭矢 “他是谁?” 苏烈停止哭泣,呆呆道:“他是右武卫的校尉,是他在发现不对后带人死守寨门但谁知.” 看着他那睁的滚滚的眼睛,随即痛苦地闭上眼睛。 死不瞑目吗? “放心去吧,所有的一切都将过去,你们不是叛乱者.永远不是!” “但有人该死,本公会会让他们生死两难,去吧,好好去阎王爷那去报到,下辈子要是有缘,还来本公麾下,本公会带着你们打到天边去.” 说完他轻轻地在其眼前抚过,只见方才还死不瞑目,此时却轻易地闭上眼睛! 苏烈好似看到一个虚幻的声音正激动朝郕公痛哭,又好像是在保证着什么 “走,本公倒是要看看昔日的大唐守护者,变成了怎样的一个恶魔.” 其声音不大,但却充满死寂的军营中回荡,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宣誓 就在距离答应约七八里的地方,数千伤痕累累的的士兵正在朝北方挺进,他们迷茫,疑惑,木然,惶恐 踏踏踏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 吁 唏律律 大牛看着眼前好似经过惨烈厮杀的军队,心下就凉了半截,完了,彻底完了! “止步,全都止步!” “杀!” 不知谁喊了一声,眼看就要朝大牛杀去,大牛顿时一惊,但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阵啼鸣声。 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所有人都被吸引了! “看,那是什么?” 一个士兵抬头指向天上。 一只,两只,三只 足足数十只硕大的驯鹰出现在数千大军头顶,有人好像想到什么,激动道:“看,快看,那是驯鹰,是大将军驯养的驯鹰是.是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 众人浑身一震,眼中露出希翼的神色,麻木的眼神也有了些光彩。大将军,在大唐,大将军有很多,十六卫大将军金吾卫大将军右骁卫大将军左武卫大将军 但在跟随姬松大战西域的将士心中,他们的大将军只有一个,那就是带着他们创造奇迹的郕国公.姬松! 顿时军中骚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喜极而泣,他们的大将军来了,为他们做出的人来他们真的不想这样的 “大将军有令,所有人原地休整,不得军令者,杀!” “大将军有令,所有人原地休整,不得军令者,杀!” “大将军有令,所有人原地休整,不得军令者,杀!” “.” 大牛现在简直佩服死了家主,没想到他召唤驯鹰竟然是为了这一刻,在驯鹰出现后,很多人都知道大将军已经知道此事,所有人有了依托。 他们造下了无边杀戮,并且环视昔日的袍泽,这简直就是造反啊。 但这不是他们本愿啊,他们只是想问朝廷要个说法而已,怎么就变成了造反? “大家都别被他骗了!” 突然,从军中走出一人,他死死地盯着大牛,好似和其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他看向士气一泻千里的大军,怒吼道:“大家都想想,我们刚才做了什么?我们杀人了,你你.还有你.我们都杀人了啊!” “现在我们要是不能冲到长安城下找陛下要个说法,我们就成了叛乱者,就是造反,是要杀头的。” “大家都听我的,马上冲过去,去长安,到了长安陛下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大家随我冲啊.” 大牛听到后勃然大怒,就要出手,却听到破空声,只见数支箭矢朝他射来,顿时一惊连忙格挡。但就算如此,还是有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大腿,巨疼之下竟然掉落战马。 “住手,都不许动!” 其中一名校尉连忙制止,但还是晚了,他带上数百名将士连忙上前将大牛团团围住,对方才出来煽动众人的那名将校怒道:“令狐端,你在干什么?” “裴潜,你给老子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杀!” “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他,不到长安怎么让陛下为我们做主?你到底让不让开?” 令狐端眼神躲闪,但嘴上却说的冠冕堂皇,到了现在还满嘴胡柴! “让你娘的.老子杀了你”裴潜勃然大怒,说完就要上去杀了这个混蛋。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家伙不对劲,但现在他也冷静下来,一切都太巧合。 一切都像是提前计算好的一样,先是薛将军被逼的不得不走出军营,恰巧这个时候所有传言都传遍了大军,还到处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流言。 之前大军厮杀他都在极力阻止,要不是他护着,苏烈早就死了。但他也不得不跟着大军被裹挟,因为他这个时候稍有异动就会被视为异端。于是暗中将自己的士兵和大军隔离来开,还不停地给将士讲述这样做的后果,这才暂时稳住了军心。 但当他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大将军身边的亲卫后,就知道机会来了,彻底粉碎这场阴谋的机会来了。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疯狂,要杀了大将军的亲卫,要是再被他得逞,那大军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再在他的煽动下,难保不会做出更令人非议所思的事情来。 “慢着!” 就在他要冲出去拼命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铠甲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只见跌落战马的大牛终于缓了过来。 他死死地盯着裴潜,咬牙道:“不要冲动,大将军马上就到,你一定要拖住他们,万万不可让他们去长安,不然什么都晚了,所有人都得死!” “记住,拖延时间,等候大将军到来!” 裴潜一愣,但还是听劝地退了回来。 “大家都听着,大将军就在附近,转眼就到,这位是大将军的亲卫统领,你们知道杀了他的后果吗?那时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啊!” “醒醒吧,他” 裴潜指着令狐端等人,大声道:“一切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在散播谣言,都是他们在煽动你们。万万不可一错再错了” “放屁!” 令狐端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怒道:“你他娘的放屁,都是朝廷,他们凭什么让我们滚回家?凭什么我们拼死得来的功勋说没就没?” “我们不服,凭什么?” “凭什么说裁军就裁军?还去他娘的什么军事学院进修?进修个屁,老子打仗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娘肚子里呢,凭什么教老子打仗?” “我就是要问问陛下,难道朝廷就真的容不下我们吗?” 刚才有些意动的将士,当听到令狐端的言语,顿时怒气冲冲。更有人大喊道:“就是,凭什么裁军?这大唐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这些人打下来的,现在天下太平了,就让我们回家?凭什么?我们不服?” “对,不服,我们不服!” “打进长安,找陛下讨个说法!”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 “唳~” “唳~” “唳~” “.” 就在裴潜无措的时候,天空中数十只驯鹰突然啼鸣起来,声音竟验盖过了众人的怒吼。众人都疑惑地看向天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面竟然一时间安静下来。 “本公倒是要听听你们怎么打进长安?” 一道令大牛惊喜的声音响起,他豁然向一旁看去,只见二哥正推着家主从一旁的小道中走了出来,还有苏烈将军!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突然出现的三人。 “大将军?” 他极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竟然只有三人? 令狐端徒然一惊,惊骇地看向来人。 “姬松?” 他怎么敢?怎么敢带着三人来这里?他不要命了? 疑狐地看向周围,想要看看师父有其他兵马。更是给身边亲卫一个眼神,对方立马意会,悄悄朝后方退去。 这一幕刚好被姬松看到,只见他轻笑一声:“不用麻烦了,就本公几人,没有其他人了。” 随后不再看他,而是看向被团团围住的大牛,和呆呆的裴潜。 “大将军?真的是你吗?” “大将军?您真的来了?” 所有人激动起来,更有人跪倒在地痛声大哭,他们委屈啊。莫名地传言要裁军,莫名地有传言流传,更是莫名的和昔日袍泽厮杀,最后竟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不是真的要打长安,没人是傻子,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随大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