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仨回村时,是分两路走的。
于七爷带着七羽,从大路大摇大摆地进村;于建国则推着车,绕了小路回去。
“哟!七大爷,真去镇里买肉啦?
这么一筐,得多少钱啊?”李老三抱着个儿膀,趿拉着鞋,再加上那贼溜乱转的眼珠子,一看就不是正经儿人儿。
“你小子今舍得起了?”于七爷干脆停下,将筐放下:“正好,背了一路,累了。
你小子给俺背回去;晌火就在俺家吃了。”
“中啊!”李老三一听乐了,还有这好事儿呢!
只是刚走两步,脸上的笑便没了,人也站住了:“七大爷,你买的这肉,坏了吧?
都这么臭了,会吃死人吧?”
“滚!咋说话呢?”于七爷瞪眼喊着:“肉多贵,这是猪下水,和排骨。”
“啊?”李老三一听,转头就跑:“七大爷,俺听到俺娘在叫俺,俺先回家了。
您歇歇再走,没两步就到家了。”
“这...浑小子。”
于七爷嘴里骂着,又不情不愿地在七羽的帮助下,背起背筐往家走。
这一幕,惹得大槐树下唠嗑的大婶们,笑声不断。
“三哥,干活呢?”于七爷带着七羽走了平时不常走的第二趟儿街,在一家干净的门前停下,对着里面的人喊着。
“哎!这不儿从早歇茄来到晌豁就没闲着,这点活计到黑街干完就不累咧。”一个垂着左臂、灰土扬长的老汉一抬头,差点笑喷七羽。
“哎哟!俺滴三哥哟!”于七爷也吓一跳,看着于三爷脸上那厚厚的灰,叫着:“快去洗把脸;中午来家里吃。”
“中。”老汉摆摆手又继续干活,一点没有去洗脸的意思。
于七爷也没再劝,又嘱咐一句,才转身往家走。
七羽拉了拉于七爷的袖子:“七爷爷,三爷爷的那一句话,俺一个字都没懂。”
“哈哈!”于七爷笑着:“这不儿从早歇茄来到晌豁就没闲着,这点活计到黑街干完就不累咧。意思是【从早晨到中午就没闲着,这些活到晚上干完,就算不错了】。”
七羽撇撇嘴:“好吧!知道了。”
“慢慢来。走,咱回家吃花生旦去。”
“七爷爷,我还没吃过,就是在火车上听人提过。
这花生旦是用花生做的?”
“傻小七,它叫花生旦,但实际是用黄豆做成的。
只不过这口感酥脆,越吃越香,味道,和成品的样子像极了一颗颗的花生,才得了这个名。”
“是我浅薄了。”
“一般人都是这样想的,不光你一个。”
一老一少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到了家。
李宝珠一见于七爷的背筐满满的,忙上前接下,边接边叫:“爹,咋这儿臭?”
“没收拾的猪下水,当然臭。”于七爷放下筐,直接进了厨房,舀起一瓢冷水,就要喝。
紧跟进来的七羽急着叫道:“七爷爷赶路太累,不宜马上喝生凉水。
等等,我去屋里给你拿凉开水。”
“中。”于七爷将瓢放到灶台上。
于老太笑着:“这会儿,有人能管住你了。”
“嘿嘿!”于七爷讨好一笑:“俺就听你和小七的;但你在第一位,行不?”
“去!”于老太瞪了一眼老伴儿,眼看两个儿媳妇儿进来,便问:“咋弄回来猪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