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赵霁清手上拎着刚在外面顺手买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叫了声‘外婆’。

这声‘外婆’实在叫的忐忑。

因为哪怕老太太现在躺在床上，话都说不了，但那双眼睛打量他的时候，审视意味非常明显。

赵霁清本不是个多怂的人。

但因为之前老太太为了让他离她外孙女远点，还要给他介绍对象来看，自己在她心里就不是个讨喜的角色。

估计这会儿她要是能说话，指不定要将他赶出去。

黎玥跟洪婶说这儿有男朋友，但并没真想让赵霁清在这陪着。

她拿着手机截了张图给赵霁清发过去，然后示意他看手机：“这是我刚下的订单，医院旁边的一家酒店，我看评分卫生什么的都还行，你今晚去那住。”

赵霁清只扫了一眼就收起手机，淡淡问她：“你呢？”

“我在这儿留夜。”

“一起。”

黎玥蹙眉：“医院只让留一个。”

赵霁清那句“那我来”还没开口，黎玥就截断他：“照顾两天感动不了她的，别想了。”

但其实两人都知道，其实赵霁清根本不是那意思。

他揉了揉额，人有些松散，退一步：“我先去睡，早上来换你。”

黎玥‘嗯’了声，仰脖看床头的输液瓶。

挂完了快。

揿完床头的呼叫铃，护士进来换瓶的时候说：“老太太今天任何东西都不能吃，流食也不行。”

“知道。”

赵霁清出去之后又回来，“简单买了点，先吃点东西。”

说着将一盒盒餐点在病床自带的餐桌上挨个拿出来。

满满当当的一溜儿排开。

黎玥没胃口，没动。

赵霁清身子往后靠了靠，此刻表情也是不由分说的坚持：“要么吃点，要么这儿晚上我来。”

黎玥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败于他眼底的执拗和有点唬人的冷意。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

黎玥被隔壁床的病人疼痛的叫唤声给吵醒。

她刚睡着没多久，这会儿肩膀又酸脑袋又疼，脸色特别不好看。

“醒了。”

“您没睡？”黎玥抬眸看到睁着眼睛的外婆：“可以说话了？”

“嗯，睡不着。”

老太太这会儿身上应该麻药过了，医生说挺疼的，受不了可以打止痛针。

“我叫医生。”

“别去。”

老太太气若游丝地说话还是不得劲，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说完拍拍身边的床位：“没什么大事，坐这儿陪外婆说会儿话。”

黎玥了解外婆的脾气，没坚持，重新坐下来。

隔壁床的病人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疾病面前，再强大的灵魂或肉体，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老太太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这个时候很轻地搭在黎玥手背上。

只在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下，依然能看清那双饱经世俗风霜眼底的慈爱：“真在一起了？”

“嗯。”

“在一起的。”

她手里拿着手机，无意识地解锁、锁屏。

刚外婆说要说会儿话的时候，黎玥就猜到了这个话题逃不了。

意料之外的，老太太并没说什么，只是很轻地叹了一声：“看得出来，这小子挺认真的。谈就谈吧，你心里有点数就行，别陷太深，你总归比你妈拧的清。”

又是这句话。

在老太太的心理，黎玥不知道比黎虹好多少倍！

“对了，前两天你洪婶儿和我说，小漾没几个月要出来了。”

玩手机的黎玥动作忽地一顿。

老太太：“听说是表现好，减了半年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