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想转头看着云姝。

此时的云姝，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也正好转首看向方想。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都有些微躲闪。

两人慌乱移开目光，气息一时竟有些不稳。

空气突然安静，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云姝白皙的脖颈有些微微泛红。

方想为缓解尴尬，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道：“我当日问你，你没有说，如果不方便言说，倒也不必勉强。”

云姝缓了一缓，摇头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他叫夙离，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我能走上修道之路，也是因为他。

他十六岁那年接触到修道，就此痴迷，近乎癫狂。若不是为了追上他的脚步，怕从此仙凡永别，我也不会踏入这扇大门。”

他和我约定，等我们双双修至天人境，便正式结为道侣。如此，我们便会有大把的时光厮守，岂是凡人区区百年可比。

我听了也颇为心动，为了早日达成这个夙愿，开始一心修炼。

方想，你可知我从接触修道至今，有多少年吗？”

方想愣了愣。

“任先生授课时曾说过，只知不足百年。”

云姝轻笑颔首，掐掐指头。

“……七十九年了。”

方想惊讶道：“才七十九年？就达到天人境大圆满了？”

云姝抿嘴笑道：“六十年前我就达到天人境，从天人初期到大圆满却足足花了五十余年，你知为何吗？”

方想却怔得说不出话。

“师父，你到底是什么妖孽？修道十九年便达到天人境！”

云姝苦笑道：“我却最恨此点。就是因此，我失去了他。”

方想疑惑道：“这是为何？”

“因为那时，他才先天境。就是因为我的进境太快，让他产生了自卑之情，进而产生了心魔吧。

他领我入门，却被我远远甩开，这种落差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方想问道：“那你为何不停下等等他。”

云姝苦笑道：“我们分开修道，并不属同门，我拜入九天门，他拜入的却只是一家小门派，叫青岚派。

所以，我们往往数年才能见一面。

那首诗就是他第一次来九天门见我时留下。那时，他刚入先天境，意气风发，我也只是先天修为，与他差距并不大。

可是，再一次来时，我已是玄天五层，已是不折不扣的玄天中期。而他，才先天五层。那次之后，他很久没与我联络，可能已产生了心魔。但我却粗心大意的以为，他只是感念到差距，所以在刻苦修炼而已。

等我踏入天人境，去青岚派寻他时，他已渺无踪迹。

我本满怀喜悦地去找他，想告知他这个喜讯。却不曾想，只寻到他留下的一封信。

信中他吐露了心魔之事，表示会离开青岚派，一个人四处游历，想看看能不能寻到摆脱心魔的契机。

我四处寻他数十年，却杳无音讯，仿佛世上从没出现过此人一般。直到你来之前，我还在寻他。

这次你出门游历，我暗中跟随，也多少存了那么一丝侥幸吧。

而我的名声，就是这些年在寻他的路上慢慢累积起来的。

这就是我的过去，是不是很简单，很平淡？”

方想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

“师父你只是说得简单，可能寥寥数语就是一片江湖，岂是我能体会的。

就比如，在寻他的路上慢慢累积起了名望。

这一句话，包含了多少故事！”

云姝臻首微抬，痴痴看向远处的云海，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