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越是想藏,就越是藏不住。”
男孩用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开口道。
他仿佛完全看穿了昂热内心的想法,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近乎于绝对语气。
“不论是出于复仇也好,真是救世主的心态也罢,亦或是,想要统治世界也好………”
他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昂热,继续自顾自地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内部分成很多的派别,守序正义,混乱中立,甚至,守序邪恶,再有堕落的,混乱邪恶……
只是不管怎么样,有一点你却不得不承认,你们混血种心里,从来不把自己看成人类。
对吗?”
昂热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男孩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
他没有回答,只是这个时候的沉默,往往就是代表着默认。
男孩见昂热如此,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起来。
“无论处于哪种心态,是想保护还是想奴役,你们都觉得自己比人类强大,而那些凡人,在你们眼里,都是些麻瓜一般的存在。
这,我也说的没错吧?”
昂热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握刀的那只手,却又一次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颤抖是因为被对方的实力所震慑,但是这一次,却仅仅是因为对方法一句话。
真相,隐藏地越深的真相,才是一把真正锋利的快刀,他可以轻易撕开最为严密的心理防线。
男孩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昂热内心的动摇。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那样子就像是一只野猫,看着一只无路可退的老鼠那般。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昂热死死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往外蹦。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也许,很多事情,只会是你们的一厢情愿,你们这些所谓的‘超人’,在更强大的东西面前,也就是一群蝼蚁罢了。
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你们有那么点可怜的反抗能力。
只不过这样的反抗终究只是一种近乎于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就像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手中紧紧抓着的稻草一样。”
男孩继续着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
这段时间,他似一个幽灵般在各方游走,对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但最终,却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他就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导演,所有人愿意或者不愿意,都会参与到他导演的一出戏里面。
昂热的瞳孔剧烈地震颤,因为男孩最后那句话,看似随意,却重重地击打在他内心最为隐秘,却也是最为脆弱的那一块地方。
距离“夏之哀悼”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整整一百年。
那个晚上,一条巨龙从沉睡中醒来,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团灭了他们这一波可谓是屠龙者中最为杰出的战士。
最终,要不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导师,豁出性命,那巨龙甚至完全有机会全身而退!
从那时起,那种深深地无力感,就已然埋在了昂热的心里。
这么多年,他斗争,他拼杀,近乎不要命的拼杀。
这里面当然就着他对龙族最为深沉的恨意。
只不过,只有昂热心里面清楚,在这恨意的包裹之下,却是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无力感。
最为“夏之哀悼”唯一存活的经历者,他实在是太清楚,人类,哪怕是混血种,在面对巨龙时候的那种差距。
那差距,近乎于天堑!!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也不想承认,因为一旦真的这么做了,他就会,连拿起刀的力气,也不存在了。
这些年,他不但搏杀,拼了命的强化自己,用一次又一次的战绩在与自己内心的想法做着抗争。
原以为,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一切终究会慢慢好起来。
卡塞尔学院会不断壮大,越来越多的屠龙者,会从昂热手里接过杀敌的长刀。
但是不久前的“格陵兰事件”,却似一记要命的重拳,差点让他又一次爬不起来。
也就是那一次之后,原本已然被埋葬的那种绝望又一次在心里浮现。
直到,被眼前的男孩,完全点破。
“你不要误会,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用的方法不对,但是想法却还是好的,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早就该被扫进垃圾堆了。”
男孩看到昂热这般复杂的神情,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赶忙趁热打铁,继续出声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昂热第二次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语气,却是与第一次完全不同。
他知道,对方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刺耳,却字字句句,都讲到了最为关键是点。
他没有理由不重新评估眼前站着的这个人。
“跟你一样,也不一样,不过,大差不差。”
男孩笑着摊了摊手,然后接着继续他自己的话题。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你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
昂热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当然知道自己此刻站立的位置是在京城的城郊,确切的说,是位于京城西南部的一个早就被荒废的城郊。
但是显然,对方问出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是这个意思。
“我再给你点提示好了,你知不知道,将近500年前,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男孩见昂热不作声,便进一步开口提示道。
“500年前……??”
昂热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500年,当下时间是2004年往前推500年的话,大概就是16世纪到17世纪……
………
突然,昂热瞳孔猛的放大!!
他当然知道对方问的问题跟龙族有着紧密的联系。
17世纪,龙族,京城………
当这几个关键词融汇起来,一个地名,近乎是脱口而出:
“王恭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