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出行前日清晨,沈珍宁忽的动了胎气,眼见便要生产。
姜影深被太监叫醒的时候正在常青宫里,强压着怒气应了一声。
瞧着他神色不虞,杨昭昭极隐蔽的勾了勾唇,柔声道:
“恭喜皇上了,敬修仪这孩子生的可真巧,正好赶上咱们走的前一天,定是怕皇上去秋狝了见不着他,着急出来见见父皇呢。”
听了这话,姜影深的脸色才好些,笑着摸了一把杨昭昭瘦削的脸颊。
“昭昭惯会哄朕,既然珍儿她生了孩子,那就把咱们端端抱回来,秋狝的时候也带着她一块儿看看草原的景色。”
“皇上说的极好呢。”杨昭昭状似羞涩的低下了头,将脸上的阴沉掩了个干净。
其实刚开始杨昭昭对姜影深还有几分情谊,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对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夫君自然有几分好奇。
再加上姜影深才三十来岁,正是有魅力的时候,少女年少慕艾,自然会将芳心寄托在他身上。
可姜影深渐渐露出獠牙,那点子情分在一年年的折辱中已消磨了干净,再加上先前姜影深拿端端威胁杨昭昭,触了她的逆鳞,杨昭昭对他也只剩恨了。
……
兰芳阁。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沈珍宁头上滑落,整个人水洗过一般。
昨晚就寝时的一幕幕又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过,最终锁定在那枚粘着黑血的鸳鸯玉佩上。
她认得那玉佩。
和合二圣鸳鸯白玉佩,玉质不算上佳,连雕刻的线条也粗糙极了。
听哥哥说,那是姨娘留下来的遗物,底下的竹节穗子还是姨娘亲手做的,意为节节高升。
沈洲渚极宝贝那玉佩,轻易不给人看,还说要将那玉佩送给自己未来的妻子。
这玉佩本应跟着哥哥去了漠北,可如今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床上,而且不似先前那般干净整洁。
粗糙的花纹中嵌着已经发黑的血液,连其中一个穗子都不知道哪去了。
一阵不祥的预感从沈珍宁心口传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邀云瞧着沈珍宁惨白的面孔,心头也慌张极了,自家娘娘的身孕已经有八个月了,如今更是马虎不得。
“邀云,邀云,你说,哥哥是不是……”话未说完沈珍宁便哭出了声,眼瞧着腿就软了。
“娘娘,您当心腹中的小皇子啊。这不过就是个最寻常的玉佩罢了,哪里寻不到?奴婢瞧着这和咱家二爷的那个一点也不像,许是有人故意做了个差不多的,哄骗娘娘呢。”
“是……是吗?”沈珍宁整个人都倚在邀云身上,似乎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
邀云扶着沈珍宁坐到床上,将那玉佩丢到一旁。
“娘娘您想想,怎么偏偏您这儿快生产了,这玉佩就出来了,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事情?怕是有人知道您和二爷兄妹情深,刻意要害您呢。娘娘千万别被他们迷惑了。
如今最金贵的是您腹中的小皇子,皇上怎会让咱们小皇子有个罪人舅舅呢?说不定借这机会二爷就能回来了。”
听了这话,沈珍宁安心了几分,洗漱一番便上床睡觉了。
可这夜她睡得并不安稳,一闭眼眼前就是那玉佩,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开始做梦。
她梦见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远远有飞鸟盘旋。
可等她走近了才发现那飞鸟竟是秃鹫,正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着什么。
不知怎的,沈珍宁有些害怕,可她的手脚却不听使唤,三两步往那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