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使不得啊。”

“这有何使不得，众位乡亲为了边关的百姓，将自己的衣裳捐出去，如此大义，难道连我这一礼也受不得吗？”

姜星沉顿了顿又道：“乡亲们的心我都知道，都愿意为将士们多做一些，可我也知道，如今世道艰难，大家生活都不易，若是因为做善事让自己家中无衣可穿，那便是不好了。”

说罢，姜星沉朝一旁招了招手，一个衙役忙跑了过来。

“长公主有令，家无恒产者不收，鳏寡孤独者不收，己无冬衣者不收，金银财帛不收……”

衙役们都是雍州当地人，自是知道捐物人各自的家境，半劝半哄将那些不宜捐衣的人都请了回去。

王大能见姜星沉实在不愿意收自己的衣裳，背着那棉衣愤愤的走了。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姜星沉招手将袁竹叫了过来。

“去盯着那位老人家，我猜他应该会去旁的地方继续捐衣裳。”

袁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王大能，疑惑开口。

“殿下，我瞧着他身上穿的衣裳很是体面，也有富裕的衣裳穿，可殿下为什么不让他捐呢？”

“你看他的鞋子。”

姜星沉指了指王大能裤脚下的鞋子，行走间后底已然掉了下来，里头的袜子也破了个大洞。

“他身上那身衣裳虽看着体面，可一瞧便知是积年的老料子做的，并不时兴。再加上他行走之间袖子极轻，瞧着不像是咱们平日里用的棉花，倒像是……”

“芦花。”

袁竹神色暗淡了些，小声补充着。

“他应当是让人用芦花做了件衣裳，放在家中撑面子，真正能御寒的怕是他要捐的那件。”

先前父母尚在时，自己曾跟着他们到乡下外祖家，那时正好是个冬日，就有这样一个穿着芦花棉衣的人倒在路边，龟裂的手流着脓血，冻在冰冷的地上。

那时年幼的袁竹并不明白人是怎么冻死的，可如今瞧见这王大能，她忽的明白了。

……

王大能那件衣裳终究是没有捐出去，袁竹让几个细心的衙役四处盯着，提防有人将自己唯一御寒的衣物捐了出去。

除雍州外，边关附近几座城听说将士们缺少御寒的衣物，纷纷解囊相助。

维城内的香衣阁也花高价请了大批会做棉衣的妇人，将库中所有的棉花和耐用的料子都舍了出来，短短几日便做出来一千多件棉衣。

像这样的商铺还有不少，不出五日便真凑齐了所需的棉衣。

后来开隆元年时，雍州、维城等边关几城因这次的善举，足足减免了五年的赋税。不过这也算是后话了。

这边棉衣足够了，可饮食之类的仍有不少短缺，北漠趁着这个机会又攻打了几次，其中险些攻上镇山关关口。

正在这时，一个游商竟派人送来了不少粮食，祁老将军派副将上门感谢，可这游商却瞧着五大三粗，并不像个商人样子。

这副将本还怀疑，可姜星沉却一眼认出了这游商，说他先前和自己名下的铺子有过合作，十分稳妥。

副将这才放下心来，安然接受了这些粮食。

而这些粮食中不仅仅有米面粮油，还有一百来斤胡椒，正适合夜间做些暖身子的汤食。

“郭副将先回去吧，本宫同这位掌柜还有话说。”

“是。”

看着郭副将的身影渐渐消失，姜星沉这才转头看向那个掌柜。

“山里如今可还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