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小小的胸腔里心声鼓动,一声声震碎了他所有的伪装。
那是他第一次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打在他母亲的心上。
他记得母妃慌张的这样哭泣的他抱住,一次又一次细心的安慰着,“澈儿,是娘做的不够好吗?澈儿不哭,以后娘给你做个更好的。”
然后他扑在母亲的怀里,手里紧紧捏着母妃为他做的看起来拙劣的花灯,大声的说:“以后每年母妃都要给澈儿做,每年上元节,澈儿都要陪着母妃。”
可是他母妃没有兑现她的诺言,第二年春天,他母亲死在了迎春花盛开的季节,大太监让他穿上白色丧服,他母亲出丧的那一天,只有他和太后在。
母妃死的那天,是他最后的一次哭泣。
“阿萝,谢谢你。”
百里澈轻轻的说。
“这有什么呀!以后每年上元节,咱俩都过来挑花灯,这盏琉璃灯算什么,我以后给你亲手……我们赶紧去放河灯吧!”
两人很快来到了淮河边,夜幕下的河水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引得无数的人放着祈愿的烛灯。小舟荡起一圈圈的波浪,画舫上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姜萝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支莲花灯,远远望去,犹如盛开的红莲,一朵一朵的随着江水顺流而下。
她为百里澈挑了个小船式的灯。
她认真的看着百里澈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愿祝王爷岁岁平安,稳稳当当的走过这一生,不生疾苦,不知忧愁。”
百里澈愣住了,随即温柔一笑,眼里是繁华的淮河,是盛放的烟火,是眼前的心上人。
他轻轻的说:“我愿祝阿萝生生乐福,不为小人所误,不为世俗所扰,只为自己而活。”
说完之后,两人各自将对方的灯放到水上,莲花灯和船灯随着江水漂流,他俩一直注视着两只灯消失在视线中,然后彼此对视,眼中全是对方的影子。
而另一边,与姜萝猜灯谜的女子百无聊赖的逛着市街。
她的侍女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小姐小姐!都挑了这么久了,要是您真心喜欢那盏琉璃灯,我就找人埋伏在路上,把那盏灯抢过来!”
被呼作小姐的女子,轻轻的点了一下丫鬟的额头,调笑着说:“哪能这样做呀?知画,我是吏部尚书的大小姐,不是那土匪头子,你呀你,什么时候才懂点规矩?”
“而且……”
她顿了一下,有些失落的说:“我刚才看那名姑娘身旁有名男子,好像是她的爱人,兴许……兴许那个琉璃灯是他们情谊的纪念,我怎么能破坏这样一对璧人呢……”
侍女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小姐的手臂,“您只是想要一盏灯而已,怎么能算是破坏呢?我看小姐您是羡慕了,也是,老爷把你看得紧,那些媒人踏破了门槛,老爷也不同意一个。”
两人边说边走,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群渐渐散了些,侍女觉得这边是闹市区,便放松了警惕心,两人在街边的一个暗巷旁停住,想要去看看旁边的花灯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