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因为没有出粮的权贵官绅子弟,他们真的担心自己这些人在将来的待遇会越发不如因为出粮助国而越发被朱慈烺高看一眼的权贵官绅们。
于是,一时间处处皆有这些权贵官绅子弟在各处讲学之地,大肆批判朝廷对官绅区别对待。
乃至在绍光元年十一月恩科会试开始的前夕,竟有十多个举子直接会集于南都孔庙,对着孔子像大哭起来,哭说朝中奸臣当道,而以利分化官绅士族,而欲坏天下世风。
朱慈烺听闻后就不由得与范景文等说起此事来,且道:“没想到,不就是示恩几个官绅士族而已,朝廷也不过是如实归还借贷的粮食本利,就引起这么大的反对。朝廷正儿八经地还借贷的粮食本利,遵守信用,对天下士民而言,难道不是好事?非要逼朕下旨直接大杀特杀,直接宣威吗?!”
“陛下息怒!”
范景文这时忙拱手回了一句,就道:“非朝廷此举不对,实在是江南官绅不愿让朝廷有将他们分而治之的机会!”
“但这事是不能让步!”
“朝廷不能因为要顾全,不愿意被朝廷分而治之的大部分权贵官绅的想法,就不做一个言而有信的朝廷,就不还借贷的粮食,就不对忠义的权贵官绅予以奖掖。”
“否则,只会让忠义的权贵官绅越来越少。”
“忠义不奖,如同罪恶不惩,皆是在败坏世风,损坏朝廷威信。”
李邦华这时说了起来。
路振飞也跟着对朱慈烺拱手道:“启禀陛下,臣也认为大冢宰所言的没错!”
“这事,朝廷是不能让步!”
“就算朝廷这样做,有分化瓦解权贵官绅的结果,但这也是阳谋,是不能被反抗的!”
“如果朝廷连阳谋不能用,难道就只能用阴谋?”
“那么,朝廷就无法持正,如此也谈不上为政以德!”
方岳贡也跟着点首,且对朱慈烺道:
“陛下,臣则认为,朝廷还需要警惕,一旦朝廷未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会不会直接对因为出粮而受到朝廷恩荣的那些权贵官绅动手?而暗中鼓动地痞流氓或者水匪恶霸假扮成百姓,上演一出民抄官宦的戏码!”
倪元璐这时沉声道:“有这种可能!”
“这种情况在本朝经常发生,如灾年时,一大户若要出粮救灾,就必须同几个大户商量好,否则就会被针对被其联名诬告为有意收拢人心谋反!”
“总之,朝廷要么对权贵官绅让步,要么就需要早做准备。”
张国维也跟着说:“之前考成还只是针对朝堂上的官僚!”
“现在朝廷这样做,算是直接牵涉到各地权贵官绅的切身利益,而他们又有足够的钱粮,且在基础控制着足够的乡勇佃农,只怕他们真的会这样做,即直接造反的胆子没有,但清洗违背大多数权贵官绅意志而给朝廷出粮且被给予恩荣的权贵士族的胆子却很大!”
“这样看来,哪怕朕想让自己的大明朝廷做个有良心的朝廷,都得用非常之法。”
朱慈烺说着就沉声道:“如果他们敢真的无视朝廷威严,那朕也就只能让整个江南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