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嗣承沉下了脸,问:“这么说,公自己是愿意让你陈家的地减租减息的了?”
“没错!”
陈子龙点首,道:“响应天子号召,苏小民之困,强国家之基!此为我陈家应做之事。”
董嗣承听后越发怒容难掩,也就讥笑说:
“贵府不就是因为昔日借粮助国而被天子赐予了院试和乡试录取优先之权嘛!”
“如今就因此彻底唯朝廷之命是从,谄媚朝廷,而不顾整个士林的体面!”
“不过,我士大夫之所以屡屡难以阻止苛政出现,本质上就是因为士林人心不齐,就是因为有公这样只顾一家一姓之利的卑鄙无耻之徒存在!”
“谁让贵府当初自己不借粮助国?”
陈子龙笑着问了一句。
董嗣承听后顿时憋红了脸,无法再说什么,且接着就只能悻悻然地回了自己家。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外面组织那些佃农的人非要我们派人与他们谈判,说不谈谈减租减息的事,就不离开。”
董嗣承的家奴彭儒在见董嗣承回来后,就忙对董嗣承说起最新的情况来。
董嗣承听后大怒:“这些刁民,真是想的美!我董家从来只有加租的道理,没有减租的道理!”
“别以为董家每逢灾年施粥,就真的善良得可以被随便欺负!施粥是为给外来流民一口吃的,好让他们愿意佃租,不是说我董家就真的余粮多到可以不当回事的地步!”
“你们这些已经佃租我董家的贱民,能靠我董家的田续一口命就该知道感恩了,还要什么施舍!这个时候还闹,就只能是忘恩负义的刁民,只该被打死!”
发泄式的吐槽了一通后,董嗣成就对彭儒吩咐说:
“他们要在外面闹就让他们在外面闹,别以为有朝廷撑腰,我董家就怕了他们,就要管他们饭吃,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有本事,他巡检司直接叫嚣刁民抄了我董家!”
“我倒想知道,范吴桥这些人,是不是真的要怂恿陛下做跟土匪强盗一样的事,把收税改为发动刁民做强盗之事!”
“是!”
彭儒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
“启禀皇爷,根据锦衣卫查探的结果,很多士绅都非常顽固,他们不但不愿意减租减息,甚至连只是承诺不加租的要求也不愿意同意!”
李若琏也这期间,向朱慈烺汇报了朝廷发动减租减息民运对抗士绅发动的民乱的情况。
朱慈烺听后点了点头,就笑了起来:“这些士绅,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启奏陛下,内阁这边也收到了许多弹劾官府指使刁民作乱,以及国税司兵马扰民甚重的奏疏,看样子,朝廷现在的做法的确也已经让反对新政的士绅们受不了,而开始指使他们这边的官员上疏。”
范景文这时也禀报起来。
朱慈烺便笑道:“这才哪到哪儿?”
“传旨给各地抚按,直接调用藩粮支持佃农百姓继续逼着士绅们减租减息,同时让国税司抓紧在镇压民乱后征税!以做到朝廷不因组织民运而导致收上来的税粮减少。”
“遵旨!”
朱慈烺和他的执政公卿这次是铁了心要和反对新政的士绅们斗倒底。
所以,即便许多士绅们不同意减租减息,乃至不同意不因新政向他们士绅加税而加租转移给佃农,朝廷还是继续调动物资来支持佃农们搞民运。
因而。
一直到一个月以后,许多士绅的宅邸外都还是围满了佃农没有撤离的意思,使得他们出行极为不便。
董嗣承也因此直接受不了,而咬牙切齿道:“罢!罢!谈就谈!如今这朝廷彻底变成百姓的朝廷了,不是士大夫的朝廷了,竟给刁民撑腰,而苛待士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