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似并不需要,兰因絮果,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无声静默,皇甫爵的神情因苏默的无声深思而变得忐忑,无声胜有声,他恍然觉得,只要苏默是在思考他的话,他们之间就还不算完,他与她就还有重修于好的机会。
人的迥异性,此刻,在两人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截然相反的想法,各思所异的念头,种种因缘巧合,让本就渐行渐远的两人,彻底相隔,相聚再也无望。
“你走吧。”季姐曾告诫她离男人远点,她应该听话的,季姐说只有强健的体魄,报仇才有希望,她现在连捏死一只蚂蚁都困难的孱弱样,实在不宜与皇甫爵发生正面的冲突。
皇甫爵垂眸站定,面上神色不显,苏默笨拙地为自己重新包扎,蓦然苦笑,她真是自作自受,若是不让哥哥和顾丽他们出去,现在哪还会有这些破事。
她这挫败的人生,不是在面对悔恨,就是在悔恨的路上。
“我帮你。”皇甫爵像个没事人一样,镇定自若地想从苏默手里接过被扯得凌乱不成样子的纱布。
然而,不合时宜的倔强与强求,只会令人心生反感。
苏默艰难地微转身体,躲避皇甫爵的触碰,抖着手指头,用力地戳着自己的心脏,道:“皇甫爵,人要脸,树要皮,你没必要做这么掉分的事,而我苏默……也不稀罕你的虚情假意,现在不需要,以后……自然也看不上。”
“苏默!”皇甫爵直起身板,不知为何,只觉苏默的话格外悲凉刺耳,居高临下地看着病殃殃的她,冷意骇人。
苏默抬首,看着戾气逼人的皇甫爵,反应不大,手上包扎的动作依然在笨拙地进行着,神色从容,泰然自若。
本在看监控的两人,见皇甫爵如此模样,心中大骇,担心他骤然发疯又一次出手伤害苏默,故而,纷纷从房内跑出来,其属下见状,自以为是敌人入侵,瞬间如临大敌,接二连三地跟在两人的后头,如此,本来略显宽敞的房间,因鱼贯而入的这些人,顷刻间显得十分逼仄。
冥与程野,口未开,手先动,齐齐横亘在皇甫爵与苏默中间,彻底将两人的距离隔开。
“皇甫爵。”程野叫了一声,不显情绪,“她已经成这副鬼样子了,你还想对她怎么样?非要赶尽杀绝、逼死她,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程野!”皇甫爵出手迅速,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瞬间捏住程野的脖子,将人抵在墙面上,目光喷火,“念着两家人尚在的情谊,我不动程氏,可你,不知收敛,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我不敢对程氏出手?!”
程野眉目平淡,恍似丝毫不将皇甫爵的威胁放在心里,他朗声回道:“我早已说过,别妄想拿程家威胁我,那个家,我不在乎,你爱咋整咋整,你若真把我那长命富贵无绝衰的\u0027便宜爹\u0027整破产了,兴起我心情一好,还能给你磕一个。”
皇甫爵眉宇紧蹙,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程野脸上的神色,见他不似说假,扼住他喉咙的手又一次收紧,他突然狂笑两声,“程野,你有种!我倒要看看,程氏破产的那天,你还有没有跟我猖狂叫嚣的资本!”
“你可以试试!”程野面不改色,缓慢开口,完全不将皇甫爵的威胁放在眼里。
苏默游离在状况外,还在深思程野与冥这俩人怎么能出现得如此及时,目光凝重漠然,她带着凉意的瞳孔悄然从周围众人的面庞上划过,一想也不想便否定的念头悄然生根,她打量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视着房内的各个角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冥时刻观察着苏默的情况,见她如此,心底深处猛然爬起一抹心虚,恍若无意般,不自在地挪动一下脚步,彻底挡住苏默即将发现秘密的视线。
皇甫爵的视线一直在苏默的身上,见她的目光未曾放在他们这边过,微微勾了勾唇角,看来程野在苏默心中,并无任何地位可言,否则,苏默不会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
他仔细研磨着苏默对程野的态度,越是深想,心情越是明朗,郎有情妾无意,这一切,不过是程野单方面的臆想,思及此处,他跌到谷底的心情,如灌了蜜,在无声息中悄然变好,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消减,彻底松开故意被他禁锢住的程野。
程野咳了两声,低垂的眉目隐藏着狠辣的毒光,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骤然消失,平静无波,与平常无异。
皇甫爵若无其事地转身,又一次走到苏默面前,身影凛冽坚韧,可这一次,他却是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直接俯身,以吻封口,虽是蜻蜓点水,对他来说却已足够抚慰自己受创的心灵。
苏默目瞪口呆,怒意涨得胸口发疼,脖子使劲往一旁扭去,笨重的手掌本能地往后腰摸去,空空如也。
普通人见好就收,可皇甫爵,天生喜欢得寸进尺,给人下猛药。
一吻不够,又一吻,有力的大掌轻轻地撑在苏默的身侧,坚定地说道:“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别想逃!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有办法让你回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