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语宁挣扎着,手向后拍打着,大声尖叫:“死老头,你放开我!放开!”
罗叔冷瞪她一眼,低斥:“别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慕家大家长没教过你这个道理吗?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老子就是个阴险狡诈之徒,作为他女儿的你,想正着长估计难于山青天!”
心中压抑已久的那口怨气,罗叔终于骂了出来,纵然当事人不在场,却也畅快。
静夜沉沉,冷瑟阴人,隐月入云,黑暗笼罩,看不见光亮。
苏默不甘心地合上顾丽死不瞑目的双眼,痛苦地将顾丽紧紧地抱在怀里,用力之大,似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般。
慕语宁使劲挣扎着,却在罗叔的一个冷眼下陡然不动,誓不认输地看着苏默,随即见到已经咽气的顾丽,欢欣雀跃不已,然而,这股喜悦并未能够保持多久,只因毕凌擎正用看世敌的眼神瞪着她,那双本就犀利单薄的眉眼,浸染上沉痛哀恨,看起来无比低沉骇人。
四目相对的刹那,慕语宁心如刀割,若坠落入万丈悬崖。
夜光似在这一瞬间凝住般,无人说话,寂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半晌,苏默抱着顾丽站起,身形晃荡了一下,她却一声不吭,脚步沉重地向前走着,这一刻,身后之人之事皆与她无关。
顾丽常常说她命苦,可命苦之人又何曾只有她一个,人间疾苦,从不缺少被命运抛弃之人。
人常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此乃为国忧心为百姓谋福之人应有之经历,可她与顾丽,不过是一想努力过好自己小日子的平民百姓,上苍何至如此无情,何苦这样折磨她们?
她慢慢地走着,走了很远,身后波涛汹涌的威胁被她尽数抛之脑后,她甚至在疯狂地祈祷着,希望有一子弹能够精准命中她的眉心,如此,她便再也不用活生生地感受痛到极致的苦难。
冥几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一脸忧虑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迟迟不敢开口。
毕凌擎对苏默强行抱走顾丽的行为十分不满,顾丽生是他人,死亦是他的,苏默凭什么一声不吭地抱着她走!
越想越不甘心,内心愤怒之感渐渐超过哀伤之思,他正要不计后果地将顾丽从苏默手上抢回时,一直怒视着他、强忍着当场他劈成两半的季少风,突然上前,用手紧紧箍住他的肩膀,冷厉道:“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让你毕家从此以后家宅不宁!整日整夜都在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千万不要质疑我的话,我这人疯起来不仅阎王爷都不敢收,鬼亦不敢缠。”
毕凌擎当下觉得季少风脑子有问题,不欲搭理他,见苏默渐行渐远,数种哀绪当即漫上心头,他来不及思考慕语宁为何要杀顾丽,知道此次一别,他将再也见不到顾丽!
这样的结果,他不愿看见,亦不愿想!
他正想着,罗叔押着慕语宁从他身边经过,她充满希望地娇弱蜷缩缠绵道:“凌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