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先前荣家其他亲戚客人在的时候,那个温和儒雅的长辈形象,大相径庭。
这俞文华倒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人都有两副面孔,永远是外人面前一个,家里一个。
两个面孔往往也天差地别。
而荣母就立在荣父的身边,她身上是宝蓝色的旗袍,披肩遮住了她纤细薄直的肩背,她端庄高贵的脸上,是紧皱的眉和极其复杂的眼神。
唇紧绷着,视线就直直落在对面的俞文华身上,眉梢眼角都是厌恶和不满。
两个久居高位者的眼神审视和投射,俞文华仍然毫不紧张。
她站在那里,拿他们的目光当不存在。
只要他们不先开口说话,她绝对能忍得住不发一言。
静谧很久,荣母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你跟荣沣,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话一出口已经先落了下风,荣父这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看着俞文华,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才终于开口沉声道,
“你们两个的年纪都不小了,在一起这么多年,成家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荣沣那里我们会安排,你准备好自己要做的事,下个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届时我们会亲自登门去你家提亲。
当然,你生身父母不适宜出面,你请你们家其他德高望重的长辈也是一样。
等把定亲的事敲定下来,我们家自会安排订婚典礼,届时你只需安心做你荣家的准儿媳。其他的事,不需你多费心。”
上位者们习惯决断,习惯将一切事宜都安排着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至于被安排者的意见,不重要。那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只需要她听从他们的安排。
可是,俞文华如今,也是上位者。
她心里邪火不停往外窜,脸上却拿出一副听之任之的温软样子对荣父温和一笑,
“这样的事,我一个女人家,哪里做得了主呢?况且我跟荣沣之间,从来也是他主导。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来的。
您是荣沣的父亲,自然也十分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您心里最清楚,岂是我一个人听从安排,事情就能顺顺当当进行下去的?
他若是坚持不愿意订这个亲,我除了听他的话,又能怎么样呢?否则我是十分愿意按您的安排行事的。”
这些话说出来,俞文华其实自己都想笑。
可是没办法,不能直面起冲突,又不能真的由着他们这么轻易决断她与荣沣的事,还能怎么办呢?
没有更好的招了。
荣父的眉心控制不住地跳了跳,荣母已经忍不住上前一步恨声道,
“你倒惯会惺惺作态,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呢?荣沣怎么做事我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你霸着他这些年,要做什么不是他听之任之、由着你的性子喜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