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沣仰躺在地毯上,深邃的眼神望向天花板,目光中几缕沉思,却许久沉默。
俞文华又问了一遍,
“你在故意纵容他离我那么近,你甚至在有意促使他在我危难的时候出现,以此提升我跟他之间的牵绊,是吗?”
荣沣偏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俞文华从他的眼神中,忽然读到了一缕悲伤。
很久以后,荣沣才叹息说,
“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护着你,我需要有人像我一样,时刻将你的安危放在心上。
而他对你的感情,不比我对你的少,他太适合了。”
俞文华愣住了。
荣沣说,
“……我总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受伤,会遇到危险。
而他无论如何都会将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他永远以你为先。”
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心理?
俞文华忍不住大声反问他,
“可我们才是恋人,我为什么会需要一个第三者的保护,还是在我明知道他对我的感情的情况下?
你太可怕了,你也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你不将他分割的远远的,你甚至有意让他离我更近,你怎么可以这样。”
荣沣沉默不语,只是唇角边,隐隐一缕苦笑。
他没有解释,半晌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
“……我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可俞文华还是觉得无力,她问,
“那怎么能允许他站在这里,怎么能允许他看得见摸不着,
怎么能允许他什么都得不到,却要分担我的风险承担我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这对他太不公平了,这对他怎么公平啊。”
荣沣长叹一声,他说,
“我顾不了他了,我只能先顾你。”
说着他起身合上衣服,然后又伸手递给地上坐着的俞文华,欲要拉她起身去床上睡。
可俞文华没接住他的手,她抱着膝盖,眼神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再接话了。
荣沣站在那里看着她,心中也是无奈地叹息。
他的手还递在她面前,脸却仰起望向了天花板。
头顶的灯光暖融融地落在他的眼睛里,但他的心里却是冰凉一片。
以他这样的身份背景权势地位,依旧有人将他捧在心头的珍宝视如敝履。
他们恨不得将她一脚踩在泥潭里,永世不让她翻身。
他们嫉妒,怨恨,虎视眈眈,恨不能直接将她生吞活剥。
他所拥有的一切好像都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荣光。
反而让她被数不清的人嫉恨埋怨,造谣诽谤,恶意中伤。
他们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全然不顾她背后还有一个他在。
他的身份,地位,财富,名望,没有给她带去什么实质性的光环和好处,反而让她更加时时处在危险中。
这叫他怎么安心呢。
荣沣心里悲伤一片。
究竟有多强大,才可以令自己所爱之人,永世无忧呢?
他不知道。
很久后,俞文华自己拍拍衣服站起了身。
她想径自去床上,但路过荣沣时,她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抱住他的腰,扬起脸看着他说,
“我不要他护着我,我只要你,行不行?
我谁也不想要,我也不利用他的感情,我也不想你利用他对我的感情,你让他离我远远的,好不好?
他有时候是个混球,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好人,他不能这样一辈子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他得多痛苦才能忍住不疯掉啊。”
荣沣一只手环抱住她,一只手慢慢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充满哀伤。
这太反常了,他的眼睛里从不曾出现过这样脆弱的情绪。
他是自足强大信心漫溢的,他永远有这样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