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沣心痛到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俞文华坐直身体,她看着他,愣愣的,半晌才又求证一般地又问了一句,
“是吗?”
可荣沣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她不再问了。
有什么好问的呢,她这个破身体。
昔日混迹在商场中,跟那些男人们抢生意争市场,为了底线,为了清白,她不知道将自己的这副身体糟蹋成什么样。
她曾在酒池肉林烟雾缭绕中,被迫将自己练成千杯不醉,以此躲避那些狼子野心的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眼神和心思。
她无数次跟那些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男人们聚在一起,
陪笑,陪吃,陪喝,低声下气,卑躬屈膝,拿酒当水一样往肚子里灌,
只为从他们中争得一席之地,开辟属于自己的疆土,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辱折损。
而现在,这副外表看起来还跟正常人一般的完美躯体,内里却早已经破碎不堪。
即使她再怎么细心调养,即使她再怎么小心呵护。
命运还是将她推到这步田地。
这是她应该接受的现实。
俞文华苦笑了一声。
要怎么样呢,过去她体检,查的也不是能不能有孕,查的都是其他方面。
虽然手术后西医也出了气血空虚的报告,但她当时并没有去查妇科产科。
而席老先生给她治的,主要是失眠,他给出的医嘱也是叫她好好休养,没说她以后还无法怀孕。
“不要再想这个事了,”荣沣将她抱在怀里,认真地安抚她,
“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希望你也能这么想,人生在世,不一定非得有个孩子才能相爱,你说是不是?
我们两个相守一生,不也是一直开心快乐的吗?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我们以后在一起也会比过去更久。
至于什么孩子,后代,继承人,百年之后,谁还管这些?我们只管我们活着的时候自在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俞文华也不是真的非得要一个孩子。
可是有时候,能要却不要和想要却要不了,这是两回事。
而过去没有领这个证,不能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所以她可以坚定地不要。
可是现在,她跟荣沣已经是法律上货真价实的夫妻。
如果就这么过下去,以后却没有孩子,荣沣该怎么办?
荣父荣母如果过去不知情,还能因为他太坚持不得不妥协,被迫接受她。
可一旦他们知道他们荣家娶的竟然是一个不孕的儿媳,偌大家业将来竟然会落到无人继承的地步,他们该多不能接受?
荣沣夹在这中间,他该又有多为难?
俞文华想到这些就觉得难受。
这天夜里,久违的,她又再次失眠了。
这已经是很不常见了,自那次几个疗程的针灸结束,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
可是此刻,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而荣沣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一直耐心地哄她。
俞文华在后来凌晨的一点多后,才终于头昏脑胀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