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的人有吗?”她问。
“有,”吕胜男正了正神色,终于恢复一些气势,
“已经查出来了,这个人是宏华的一个小高层,但是,那些闹事堵门的工人,谁也不肯供出他。”
所以还是没办法将带头的人堂而皇之的隔离出来。
俞文华已经扔掉了笔,坐直身体说,
“这也好办了,去派人跟他谈判。”
闹事堵门也好,撒泼耍赖也好,无非有所求。
一群人的诉求没办法一起解决,一个人的诉求还是有办法给他解决的。
到时候,剩下的不过是乌合之众,失去领头的,已经不足为虑。
但即便是俞文华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了,到了下午,荣沣接她下班回去的路上。
严玫还是打电话说,
“这个人不愿意,他坚持要我们给一个说法,说如果宏誉不着手解决这些工人的失业问题,他们就一直闹。”
俞文华头都大了,她有些不快地说,
“不是叫你派人去谈判了吗?”
严玫叹气,
“他不肯说他的诉求。”
“那就是你的砝码开的不够大。”
俞文华说,
“而且,什么是谈判,谈判是你拿出一些自己能满足对方的条件,不损自身太多的。
剩下的,捏住他的软肋,还愁他不松口?”
严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正是她犯难的地方。
“这个人,有个女儿,患了心脏病,要做手术换一颗正常的心脏,跟他女儿匹配的一个孩子,恰巧是这些工人中一个家里的孩子。”
所以这个人,为了表诚心,当然要竭尽全力,带全部的工人,给他们谋这个所谓的福利。
可,严玫做不出以一个孩子的安危,以此要挟对方妥协这种肮脏下流的事。
如果是因为别的什么,如果这件事但凡不这么叩问良心。
可俞文华冷冷地说,
“他女儿的心脏病,不是你我害她得的。这些工人失业,也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败的是我,那么,大批大批失业的员工就会变成我们宏誉?”
“是,你正义,你从小兢兢业业地一路爬上来,不肯用这些脏手段。你怜悯这些工人无辜遭殃,你觉得他们可怜,觉得他们要养家糊口,实在太不容易。”
“可你现在睁开你的眼睛往下看看,你手底下的那些员工,哪个也不是有一大家子老小要养?”
“谁不比谁更无辜?他们现在堵着,宏誉的服装厂开不了工,效益受影响,你的员工薪资不会大打折扣吗?”
“他们家里,没有得病的儿女,没有无法劳动的老人,没有读书的孩子,没有要赡养的一家大小吗?”
而且,十几年前,俞文华被汪韵仪用手段夺走一切心血,如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宏华。
这些当时她手底下和她一起打江山的员工,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吗?
有一个人选择离开宏华,为她鸣一声不平吗?
是,他们当时可以说自己有苦衷,说自己要养家糊口,没办法逞英雄讲义气。
那么今天,俞文华自己难道又没有苦衷?
她凭什么为了别人的苦衷,舍弃自己的苦衷?她什么时候大度到了这种地步。
“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最不可取。”
俞文华最后说,
“严总,你如果处理不了这件事,交给吕副总,她会做的比你好。”
这已经是很严厉的口吻,以前严玫从没听俞文华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严玫心里的痛苦纠结拧成了一股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