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朱厚照赤足赶牛,也不用老农跟着,自己就很轻松的耕地了起来。
这一下,杨廷和毛澄带着严嵩等内阁六部一局要员,才有机会上前来:“陛下……”
“春耕大过天。”朱厚照一边扶犁,一边说,“地不耕,土就会板结,板结就不存水,种子难以生长,这可是要影响收成的。
治国也一样,有些地方已经板结了,不理一遍,能有收成?”
毛澄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已经被朱厚照堵死了。
杨廷和看朱厚照油盐不进,于是给后边的严嵩打了个眼色。
严嵩一愣,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严嵩当年中进士,是杨廷和做主考官按照明代的科举制度潜规则,所以严嵩理论上算是杨廷和的徒弟。
只是,严嵩性格里子,是懦弱自私的。
虽然在京中靠岳父出资租房,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养清廉的名望。
“清廉”可不代表刚正不阿。
所以,面对老师的眼色,严嵩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了好一阵。
杨廷和眉头微皱。
这小子,难道以为当了税务总局的局正,自己就奈何不了他了?
严嵩察言观色,发现杨廷和不耐烦,也知道自己无路可去。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臣不敢苟同,斗胆一言。凡事总是需要章程,江彬无诏,随意缉拿赴京劝谏的士绅暂且不表,可株连诏令不曾下达,江彬就以个人好恶,收受贿赂,排除异己,如今朝中,凡是敢言之人,十去五六,尽被江彬下入诏狱……
眼下,已经严重影响了朝中政务运转,不能再放任江彬为非作歹了。”
严嵩的话,让是朱厚照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严嵩,虽然平日里养着“清廉”的名头,甚至为了规避结党营私和交游勋贵的名头,就连早年好友王守仁,他都能选择断交。
是的,就是断交。
王守仁可是亲自给严嵩在江西的亭子,写了字号的人。
两人的关系,匪浅。
但为了能为之后的仕途铺平道路,严嵩俨然将自己当做一个孤臣来做。
整个江南士绅集团,彼此关系错综复杂,哪怕朱厚照个人,也都不见得能全部废掉。
这才拉一批,打一批,再用三代祖籍令,勉强将江南士绅关系割裂。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卷得动江南科举的。
所以三代祖籍令一出,基本上是将各家框死在各自的省域之内,再加上儒家的传统划分政治区划的手段是山川形便,犬牙交错。
所以,同一个省内,不见得都是同一个文化区。
这样一来,内部竞争压力极大,三代祖籍令等于是框死了同一个文化区内的士绅聚集。
毕竟省和省之间自然禀赋不同,最近朱厚照已经开始调整各省之间的产业竞争,这样一来,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联合也就更少了。
严嵩是看透了朱厚照的做法,所以选择与王守仁切裂,想要通过做孤臣的方式,让他在朱厚照的心中,有一个安定的形象。
要知道,税务总局这边升迁,是一条脉络的。
只有外调,没有调内,严嵩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到内阁,就必须变成皇帝手中的好刀。
唯有如此,才有未来。
所以,这一次的劝谏,严嵩避重就轻,没有直言江彬的做法是在砸烂东南士绅根基,而是说江彬这般胡乱株连,第一不合皇帝旨意,因为皇帝没说,所以江彬这是逾距。
第二,如果在这么乱来,朝中政务环境会受到影响,未来很危险。
第三,江彬在结党营私,意图叛乱。
以上三点加一块,都跟他严嵩的内心想法无关,不是他严嵩不为江南说话,而是江南之所以会被江彬抓到机会动手,本就是他们不合规的北上。
妄图干扰国策。
所以被抓了,也是活该。
但其他人,是无辜的,抓太多,会影响朝政,我也是为了国家好。
大义凛然的姿态,让杨廷和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