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被这一声压得更低了:“是臣理所当然了。”
“你愚蠢,他们更蠢。”朱厚熜看他这副不争气的模样,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直接踢翻了他。
陆炳不敢吭声,缩着头。
“一帮自以为是的白痴!这天下,还需要士绅不假,但需要的不是已经成型的士绅集团!而是陛下正在整顿成型的录科进士集团!他们才是大明未来的主要官员!”
朱厚熜深呼吸:“想要架着我上去,当这个于少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们有这个能力吗?承平日久,陛下随意的几招,他们连拆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摁着打了几年!
倘若之前有胆子反抗,岂能寻这种机会!
废物!”
陆炳听着朱厚熜骂,脑袋也渐渐清醒了些。
“将那些女子,全部锁起来。传闲话的人,找到他们幕后之人,剩下的全部诛杀。还有,你负责的那批死士,立刻转移出京城,先去济宁州等消息。”
朱厚熜立刻嘱咐。
陆炳应下,不敢再插嘴了。
而朱厚熜则是蹲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听着,咱们一家人的性命,就落在你手中了。”
陆炳惊愕抬头。
第一次听到一家人的话,这种词汇,不该出现在他们两人身上。
若是传出去,只怕……
“还记得招揽死士的时候,是要做什么吗?”
“记得……江彬。”陆炳回答。
“好。”朱厚熜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像是给自己做了一个决断,“宫中的左轮铳,确定在太后手中?”
“在。”
“明日我会想办法弄到手,带上左轮铳,安排好替身,火速南下。万寿圣节马上到了。陛下在徐州没有事情,必然会赶到南京在万寿圣节安排封赏。江彬作为陛下的恶犬,必然从南昌返回南京。你就在南京城下,替孤将江彬的死讯,送到陛下跟前。”
“江彬必须死。”
朱厚熜站起来,看着外边的湖泊:“孤已经被士绅加起来烤了,想要脱身,唯有展露出自己的危险。
江彬一死,我必然与陛下左右的新兴勋贵彻底决裂。
同时江彬已经被陛下区隔起来,自成一系,他死了影响不到陛下的整体布局。
是个最好的垫脚石。
这样一来,本就势单力孤的江南士绅,就得掂量着最后的投注。
他们没有筹码了。一退再退,如果押注孤,那孤这个闲家,能让他们这群散客亏得精光。
尤其是陛下能镇压天花,已经是比肩神明的存在了。
人,岂能与人间真龙对抗?
他们就算要支持,也只能支持衡王。虽然这么做对不起衡王叔,但孤与你的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了。”
朱厚熜是信道之人,他很在乎天意的。
苦笑说完,随后压制了起伏的情绪:“去吧,尽快安排。士绅那边不用管他们,你只管搪塞就行。”
“是。”陆炳知道,朱厚熜已经有了抉择。
既然主人已经抉择,他自然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朱厚熜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回到丹炉之前,盯着那炉子下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朱厚熜片刻之后说:“陛下新着,火并不能简单的燃烧,这是一种化学反应的产物。
也就是说,炼丹,或许也是一种化学反应?
等之后有时间,再好好探究吧。”
朱厚熜拿起扇子,开始看着炉火,直到夜深,洗了个澡才休息。
……
翌日午后,宫中来人,太后懿旨,请兴王太妃、兴王入宫觐见。
朱厚照人不在,皇后也被带走了,皇宫大内,就是太后的地盘。
兴王太妃之前投书,希望能求见太后,请求太后帮忙给儿子寻一个封地。
而深宫之内的太后,也听到了闲言碎语,都在说皇帝和皇长子都出事了,那么外边就有可能立兴王做皇帝,阻挡蒙古人入关。
毕竟,两个蒙人妃子,肚子一天天大了,即将临盆。
一旦她们生下皇次子,那对于张太后来说倒是能接受。
但问题是外边的汉人大臣不能接受。
对于张家的未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权衡利弊之下,张太后最终还是接见了兴王和兴王太妃。
想看看他们到底打什么主意。
约好了见面,兴王只是陪伴,主要是太妃的主场。
蒋氏喊了一声皇嫂,让张太后露出了笑容:“弟妹近来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