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都快气疯了。]
[不在名单上怎么了?]
[那么多不在名单上的人,说杀了就杀了,这次凭什么阻止?!]
[万里无云的天都敢霹雷,如此明显的偏爱,是能思考的生物都得说一声厉害。]
[师妹面无表情,我一直以为她没我那么生气,直到……]
“你不要再啃你那块黄糖了!”楚禧暴躁。
朗月面无表情支着门牙对着黄糖“磕磕磕磕磕磕……”。
楚禧一把从她手里抓过那块拳头大的糖直接丢了出去。
朗月默了一瞬,抓起了楚禧的手腕“嗷呜”。
楚禧:“啊——!卧槽!你什么狗嘴啊!牙齿这么利?!你他妈松嘴!松嘴!!!”
两秒钟后,楚禧:“卧槽!出血了!出血了!我他妈骨头要断了!你松嘴!我帮你捡回来!”
五秒钟后,楚禧一个御土术把糖块运到了手边,一个清洁术打上去,拿着干净的糖放到了朗月眼前。
这死丫头终于松了嘴,两手抱着糖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张嘴“嘎嘣”就咬下来一大块。
听着那死丫头口中闷闷的从“咔咔”变成“沙沙”的磨糖声,楚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霍肆掏出来了个罐子细细地擦拭着颈间被龙昊掐出来的红痕,他的喉结在指尖微微滚动,此间风情却是无人玩赏。
白含情沉默了许久,上前扯了扯楚禧的衣袖,张嘴道了个歉。
“对不起,若不是我当时挑衅,你们应该不会打起来。”
楚禧摆手,“正道追杀邪修天经地义,这次没能杀了那女修不是你的问题。”
霍肆擦完了药,把那青瓷罐子往白含情手里一塞:“下次记得,没死就别花力气哀嚎,但凡还能动就拿命挣扎。”
朗月手中的糖块只剩下拇指大小,“啊,对,邪修是这样的。”
当邪修的精髓——好死不如赖活着。
若是真的要死了,那拼死也要从对面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楚禧瞟了好几眼朗月手中的糖块,心想这里头是加了料还是怎滴?竟能安抚一个小疯子?
朗月被他看得烦了,抬手就将糖塞进了楚禧嘴里。
一股劣质的甜味冲天而起,楚禧的表情瞬间扭曲,他张了张嘴,可朗月用一种“你敢吐我就打死你”的眼神盯着他,于是楚禧沉默地将那块糖咬碎后吃了下去。
猛灌了两壶水……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吃得下这么甜的玩意儿?!”楚禧惊疑。
朗月挑眉,只说“心情不好就想吃点甜的”。
她翻了翻脑海里的那张名单,祁预的名字竟然还亮着。
朗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拉住了楚禧:“你对‘李清风’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楚禧疑惑:“谁啊?男的女的?”
朗月没吭声。
这个名字一定有特殊意义,而这个人多半也跟她有关系。
因为众所周知……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而“朗月”,对“清风”。
“李”?清风?
——
神火三十七日午夜,段雪在龙昊的照顾下醒来。
她看着自己消失的右手,在听完了龙昊对她一声声的告白与保证后,她睡着了。
她在阳光升起之前偷走了龙昊的配剑,左手握剑,拔剑自刎。
龙昊醒来时,地上只余一行血字:
我知你不是粱鹤,不过露水情缘,愿来生不见。
那天没有太阳,下了场暴雨,他抱着尸首哭到了停雨。
他捡起了自己的剑,他双眼通红,他不懂,既你能从剑修手中偷走剑,既你还有可以握剑的左手。
那便修左手剑呐!
说什么剑修视剑如命,都是骗人的……
她若真的爱剑,她握住剑的那一刻就不会死。
“我叫龙昊。”他对着那血已经流干的尸体说,“你应该知道‘龙’吧?那你知道‘昊’是什么意思吗?”
“我爸说‘昊’是‘广阔的天’。”
“孩子的名字里总带着父母的期望。”
“我爸说我出生微末改不了也没得选,但他说他希望我心态好一点。”
愿我在那被钢筋铁骨高楼大厦压得喘不过气的时代,也能记得世界上还有一片“广阔的天”。
“我知道我是个混不吝的、卑劣的人,遇见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愿来生如你所愿……”
他抹干了眼泪向着阳光升起的地方走去。
——
元界,万法宗,四月四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