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大多都曾是(女支)女,我也不例外。
前些年战乱,孤女跟寡妇便多得有些吓人了。
这世道没了依靠,归宿不就只能是个些皮肉生意?
我晓得卖皮子的苦楚,也晓得她们的难……
学了这么多年的琴棋书画,也曾是好人家的娇女,却因着乱世被困在了那鸳鸯帐里。
多冤啊?
那不是明珠蒙尘!是被砸坏了,又滚了泥,再丢进了粪坑里!
我苦了大半辈子,我舍不得她们终落至我这般田地,于是我掏空了毕生积蓄,连棺材本都不要了,开了这芙蓉楼。
贵客您别看我这芙蓉楼豪气,内里空得简直跟蚂蚁蛀了似的,不然我家的姑娘怎么一个两个地都变成了小财迷?
我无权无势,能把芙蓉楼开在这天枢城里全仗着自家姑娘明面上不卖身只卖艺,占了“风雅”二字的先机,又幸得这地方主事的仙人门派是心好的。
虽然还是有不少姑娘没能守住就是了。
这年头……要尊严的姑娘早就都死了,剩下的,多是要活命的……
——
“所以。”老鸨叹气,“芙蓉楼唱白脸收还算有点子才艺的。”
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能低下了头,“曾经跟我抢了一辈子头牌的吴娘子去了桃花镇开了家百花楼唱红脸,收农女、罪臣女,压着那些翻不了身的做皮肉生意。”
——【建议勘察点:天枢城南侧桃花镇】
——【备注:最新受害者尸体发现地,且曾有大范围凡人女子失踪案例】
“四月……月底……”
“那次我两核账,她说,桃花镇忽然出现了一位大师,算命改运很行。”
这种江湖骗子,鸨母们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可能上当呢?
而世界上什么人最多?
傻子……
跟自以为运道不公的傻子。
大师出名很快,吴娘子压着手底的姑娘,就怕手底下有傻子。
千防万防,生意还得扛。
大师好色,不在乎是不是雏子,桃花镇的富商两手一合,直接将百花楼的姑娘包圆了送了过去。
“五月……月底……吴娘子没派人来跟我核账……我以为她要单干了,便派了三五个打手过去问话。”
“我等了三天,打手没回……”
“我再遣人……杳无音讯……”
“我便知道,百花楼出事了。”
“贵客。”老鸨说,“您来主要是为了桃花镇的事向我打听消息吧?”
她抬眼,笑得很丑,眼底有泪,“出手打赏灵石的不少,您故意将我留下时我就明白了……”
“我未曾因为吴娘子的事去过桃花镇,但……百花楼是我跟吴娘子操建的。”
“我手里有百花楼的布局图。”
“我俩……曾吃过兵痞子的亏……所以百花楼是有能藏很多人的地窖的。”
老鸨揉了揉眼,“在桃花镇探案的仙人有不少,但至今没听说发现百花楼地窖的消息,您说这算不算得上是个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