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心道:“那她后来有孩子吗?”
“第三年的时候,他们生了一个女儿。”
又过了一年,她夫君知道她和他母亲相处的不愉快,和她商量过后,将她带去了自己任职的地方。那个女儿,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她婆母知道她生的是个女儿,又开始催他们生儿子。
她很是厌烦,自那之后,她都是跟着她夫君在外地,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回去暂住一下。
三年后,她婆母病逝了,他们才和其他人重新住在一起。
茗清想起她母亲,“她母亲知道这些吗?”
这婆家是她母亲选的,就这个婆母来说,她母亲这个眼光好像也没有很好。她母亲若是知道这些,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们成亲一年后,她母亲突然病逝了。”
“啊?”
她成婚后,第一次回娘家,是回家奔丧。
回到家中后,她从照顾她母亲的嬷嬷那里得知她母亲是因近两年心中郁结不散,忧心至死。
她明白了,她母亲因为她向她父亲妥协,是这个病的病因。
嬷嬷是在告诉她,是她和她父亲害死她母亲的。
丧礼之后,她回了北方。
离开之前,嬷嬷告诉她,她母亲之前一直没有孩子,其实是他父亲故意的。
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受控于她母亲的娘家,故意算计了她母亲。
那次从娘家回来后,她夫君偶尔回京述职会去看望她父亲,她却没有跟着回去过一次。
直到多年后,她的儿子和她的父亲,因利益冲突产生了很严重的矛盾,她父亲给她来了信,希望她可以劝劝她儿子,居中调和一下他们的矛盾,多为两家的以后着想。
康夫人主仆微有讶异,这什么家族,隔那么远还有这么大矛盾。
除了这件事,她父亲还在信中说了一件事。
当年,他并没有拿她的事去威胁她母亲。
她母亲之所以答应认养嫡子,是因为她养面首被他发现了。
他甚至为了她,将她母亲的事隐瞒了下来。
茗清抱着的茶壶掉在了桌上,茶壶差点碎骨。
康夫人恰好又刚刚端起茶,然后茶杯又斜了。
这一次,开口发问的是康夫人,“那她母亲的死……”
不会是她父亲的手笔!
沈归舟如之前一样,伸手将她的茶杯扶正。
“她父亲说不是。”
她父亲辩驳,她母亲郁郁而终,是被他发现之后,心虚所致。她担心自己的名声有损,也担心自己损坏家族的名声,日夜忧思,跟他们父女没有关系。
“……真得是她父亲说得这样吗?”
沈归舟微不可见地扯了一下嘴角,“话本子里没写。”
这……好吧!
她父亲这个时候和她说这个,是想用她母亲的名声,威胁她?
康夫人问出下一个问题,“那她去劝她儿子了?”
“嗯。”
茗清重新扶住茶壶,“那她儿子答应了?”
“没有。”
“……她儿子和她父亲矛盾很大?”
沈归舟将又空了的茶杯伸到她面前。
茗清即刻倒茶。
沈归舟满意地端着茶喝了一口,才道:“她父亲毒杀了她女儿的师父。”
康夫人和茗清眼睛再次瞪大了一点。
这反转……也太多了。
这个故事果然比其他话本子写得要精彩。
这不答应,好像也正常。
不过,这接下来该怎么写。
茗清小心翼翼猜测,“那她女儿知道吗?”
“知道。”
“那她……”
“她女儿的师父那次去京都,是受她女儿所托去给一个人送生辰礼。她夫君知道她女儿的师父要去京都后,就也托后者帮他们给她父亲送点礼,代他们看望一下老人。”
然而那一别,成为永别。
若她女儿没让她师父去给她送东西,后者就不会死。
“她父亲……为什么要杀她女儿的师父?”
“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消息,她父亲怕他告诉她儿子。”
茗清抓着茶壶的手收紧了些,这故事有点复杂。
主仆俩消化了一下,看沈归舟又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讲,康夫人主动询问,“那最后是什么样的?”
沈归舟晃动着手里的杯子,似是在回忆故事的后续,没有立即开口。
过了好几个呼吸,她晃动的手腕停住,重新开口。
她女儿的师父听到的那个消息,是她父亲,想用她儿子和她夫家去换家族荣华。
自她儿子知道她女儿师父的死因那刻开始,她儿子和她父亲的矛盾就不可能调解了。
何况,这件事最初,是她父亲动机不纯。
她儿子拒绝了她,也没有同意她提出的调解办法,开始打压她父亲的势力。
她父亲感受到压力,后又给她去了信。
为了保住她母亲的名声,她再次向她父亲妥协,又去劝了她儿子。
那个时候,她父亲早就把她儿子卖了。彼时,他们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事情的走向也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了。
她提出的条件,她儿子不愿答应。
她父亲提出的条件,他若是答应了,会死很多人。
他更不能答应。
茗清上半身都快要贴桌子上了,见她又停下了,马上追问:“最后他们谁赢了?”
沈归舟手指摩挲着茶杯杯沿。
茗清下意识要去倒茶,茶壶提起,看到她茶杯里还有大半的茶水。眼睛转了一圈,她将桌子上的果脯推倒了沈归舟面前。
沈归舟很受用,浅笑公布结果,“她父亲。”
她儿子还是太年轻,能力终究是有限的。
茗清想给她剥花生的动作顿住,张大了嘴。
她缓了一下情绪,紧张道:“那她儿子呢?”
沈归舟捻起一块果脯,语气随意,“死了。”
茗清手里还没来得及剥的花生掉在了桌上。
这……真是你死我活?
她问出了康夫人也有的疑问,“她父亲杀了她儿子?”
沈归舟稍稍思索了一下,答道:“可以算一半。”
算一半?
这是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