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不讲价,还要浪费口水。
秦王平稳了一下呼吸,尝试对她动之以理,“夫人说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按照民间买卖的规矩,夫人是否应先让吾验一下货?”
沈归舟垂眸沉吟,一息之后,抬眼回答:“王爷有听过,卖消息的地方,是先给消息,后付款的?”
要是如此,那些卖消息的不早就饿死或者被人砍死了。
秦王顿时哑口无言。
沈归舟也不想下他面子,给他定心道:“王爷放心,我做生意从来不漫天要价。我既然敢跟王爷开十万两,那它就绝对值这个价钱。”
她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还敢说不是漫天要价!再说,她一个字都没说,他如何去辨别它值与不值。
“除非王爷认为,自己和这天楚江山还不值十万两银子。”
秦王眼神犀利地端详着她,想要看清她的内心。
沈归舟说得有点口干了,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
秦王思考了好一会,抛出诚意,“若俞夫人真能相助吾,吾以后定不会让夫人少了荣华富贵。”
沈归舟捏着杯子,阻止了他的许诺,“别,王爷,别说以后。以后会怎样,那是以后的事。我这个人,目光短浅,只看眼前,也不相信他人承诺。这世上,能让我相信的只有银子。您若是愿意做这笔生意,现在将银子给我就可。”
秦王眼皮稍落,掩盖住眼中情绪。
自我调整了一番,思路恢复过来,“夫人是只打算同吾做这一次生意?”
沈归舟不假思索,“做生意是买卖双方的事情,愿与不愿,在于双方。不过,向来都只有做好了第一次,才可能谈第二次,王爷,您说是不是?”
秦王微笑,无话反驳。
沈归舟摸着茶杯,感受着茶水的温度。
茶凉了,秦王没有开口答应。
沈归舟放开茶杯,“看来王爷,是觉得自己和这天楚的江山不值十万两银子,不愿与我做这笔生意。买卖自愿,既然如此,我就先不叨扰二位了。”
“姐姐。”
秦王妃知道秦王此刻定然是在纠结,用眼神劝说沈归舟,希望她再考虑一下。
沈归舟看到了,朝她二人行礼后,没再停留。
秦王妃看向秦王,征询他的意见。
秦王看着沈归舟的背影,依旧迟疑。
他习惯性地摩挲手指,力道越来越重。
十万两银子和天楚江山相比当然不算什么,问题在于,她要说得真地值十万两?
要是不值,他丢得不是十万两,而是秦王的面子。
可若真得错过什么,似乎损失的还是他。
她人在京都,专找他骗银子,应该也没那个胆子。
这里是秦王府,其实,试试也无妨,看看她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俞夫人,请慢。”
沈归舟走出一丈时,秦王叫住了她。
沈归舟停住脚步,回过头去。
“来人。”
秦王唤了人来,吩咐道:“吩咐账房,送十万两银票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秦王妃立即又请沈归舟坐下。
沈归舟来回看了他们一眼,走回原位坐下。
秦王见她还不开口,看了秦王妃一眼。
秦王妃收到示意,笑问沈归舟,“姐姐,请稍等片刻,银票一会就送过来。”
沈归舟礼貌颔首。
秦王妃见她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只能直言道:“不知姐姐所言之事……”
“王妃放心,只要收到银票,我一定告知。”
秦王和秦王妃,都哽了一下。
她是怕他们说话不算话?
沈归舟看到他们的神情,解释了一句,“王爷王妃别见怪,我这个人,向来只有将钱财捏在手里了才有安心之感。”
“……”秦王妃露出笑容,“没关系,可以理解。”
算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两人互视一眼,同她一起等。
沈归舟也回以浅笑,耐心等待。
得了秦王吩咐,账房的动作很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银票就送了过来。
沈归舟看到银票,眼里有了明显的笑意。
收好银票,她没让秦王夫妇再催。
“刚才听王爷说了和亲公主一事,王爷似是很担心,这和亲公主一事,会有波折?”
她要说的事与此事有关?
沈归舟没要他回答,自己说道:“这件事,王爷不用想那么多。”
她目光正向秦王,淡声告知,“那贺家小姐,从来都不是和亲公主。”
秦王和秦王妃怔住,眼神皆有变化。
这是什么个说法。
贺家小姐,她怎么会不是和亲公主,她可是天子当着北漠太子和北漠一众使臣亲封的和善公主!
这可是朝野上下,众所周知的事情。
天子一言九鼎,圣旨已下,绝对不可能反悔。
除非贺叶蓁死了。
可那也是后话,‘从来’一说,从何言起。
夫妻俩同时转头,快速用眼神交流着。
这个说法,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贺叶蓁不是和亲公主,谁是,圣旨又是什么?
理不清楚,秦王妃干脆直接问:“和善公主和亲北漠一事,父皇已经下旨明告天下,姐姐为何有如此一说?”
沈归舟低头,无声一笑。
再抬起时,笑容已经敛去。
她不答反问:“陛下是何时封赏和善公主的?”
“父皇在海清殿宴请北漠太子之时。”
第二日,圣旨金册便到了安国公府。
“王爷王妃可有想过,陛下为何不早一点下旨册封和亲公主一事,偏要等到宴请北漠太子之时?”
为何?
秦王妃说出自己的猜测,“父皇想用和善公主压一压北漠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