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相府?
话说一半,脑子转过了弯。
这个事情,相府被牵扯了进去,这事若是他们做的,表面看似愚蠢,实际也有可能就是要利用常人认知,反其道而行之。总之,这个事情他们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现在,他们推这个案子一把,则可以将自己洗出去,同时,也可以将祸引至工部。
总归,这葛泰是工部之人。
工部就算不负主要责任,也逃不脱牵累。
此计,算得上一石二鸟。
但是,就算如此,这事对他们安国公府来说,还是个好事啊。
“就算此事和相府有关,对我们也没有坏处啊?”
反倒是这个案子若是一直结不了,外界说什么的都有,对贺叶蓁、对他们安国府,才是灾难。
贺霖知道他的意思,问题在于,这个事情真的是相府推动,它就有可能不是真相。不是真相,万一又被牵扯出其他的呢。那样,这个案子还是结不了,并且可能多生变故。
他将目光投向安国公,想听听他的看法。
安国公依旧没有言语,满是褶皱的手摩挲着椅子扶手,自己想自己的。
他的沉默,是没有否认,但也不是承认。
除了相府外,他还想到了一种可能。
现在最想结这个案子的其实应该不是丞相王石和秦王,而是工部尚书罗珉和燕王。
只有找到安丰被杀的真相,工部现在的麻烦,才有可能平息。
如此一来,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为了整个工部,造出这个真象,也很合理。
这个结果,无论是谁所为,看似对他们都没有影响。
实则,这也算不上是好处。
因为,事情发生时,有些结果就改变不了了。
另外,他也有贺霖一样的担忧。
若是再出意外,事情会不会更糟。
他总觉得,对于那日的事,贺叶蓁并没有说实话。
她不说实话不要紧,怕就怕,她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
戌时刚过,有人往安国公府送了一封信。
安国公看完信后,将信放置在了烛火之上。
火苗蹿起的那刻,他又改了主意,将火给灭了。
亥时,他从鲜有人走的角门乘坐小轿出门。
彼时,他们走的小道周围,看不到烛火,一片宁静。
一炷香后,小轿停在了一处湖边上。他从轿里下来,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人影。
由人扶着过去后,那人才转过身来。
旁边昏暗的灯笼照出了他的脸,正是秦王。
安国公给他行礼,秦王连忙扶起了他。
秦王没有和他客套,直接和他道明了来意。
现在晋王不在户部,他希望他能尽快处理一下,长隆银号被抄走的那些东西。
安国公听他说起这事,不确定他是不是受了今日北漠太子之事的影响。
他顺着他的话问了他,外界传言晋王病危一事的真假。
秦王没有瞒他,告诉他自己这两日都去了含章殿,这事是真的。
安国公得他肯定,还是有些讶然。
讶然过后,他委婉反问秦王。
既然户部现在得了机会,他为何不自己去办这件事情。
户部可是他的地方,他要办事,不比其他人简单得多。
秦王叹息,他也想。
无奈,金昌前段时日被吓得不轻,这段时日一直在想方设法躲他。
户部侍郎,去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老七留了人在户部,每日都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老七病重后,他父皇好像也另外派了人去盯梢户部尚书和侍郎,以及几个专门处理此事的重要人员,弄的他想找人下手都不行。
可安国公不一样。
这个事情他的人做不了,但他相信,安国公一定可以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那名单上那么多人。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他相信,他们一定遍布朝廷各大衙门,若将他们都串起来,就是一个朝堂。
不然,这安国公府不可能长盛不衰。
他也相信,这些人现在也定然给安国公带去了不少压力。解决了这件事,是对所有人都好。
安国公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
秦王提醒他,天楚帝最近已经有了派其他人去户部接管陈穆愉的意思。
失了这次机会,他们恐怕会再次陷入被动。
安国公松了口,却只道,他再看看机会,一定会尽力而为,让秦王不要太过担心。
不担心,这个事情秦王怎么可能不担心。
童崇后面似乎没有透露出什么具体的信息,可他现在在京兆府,已经没了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七还借由整顿钱币一事,查询了户部这些年所有的账簿,将手伸到了江南赈灾银粮之事上。
照之前那个发展趋势,若不是这老七突然重病,这会他们很大可能已经不能站在这谈话了。
他听出了安国公的言下之意,冷静了一下,直接问他,可是有什么顾虑。
这句话的意思也是,有什么要求。
安国公一直知道秦王比燕王心思灵敏,很是满意。
他就着他这问话,委婉道出了近日安国公府的难处,主动提起了今日之事。
他家那个孙女不认识北漠太子,她这无心之举,怕是会让两国和谈一事,生出变故。
假若真损了两国大计,陛下那里,他恐是无法交代,届时也许只能以死谢罪了。
看着他忧国忧君的模样,秦王心里冷笑。
威胁他?
想让他帮他保住安国公府。
若这只是贺叶蓁引起的问题,他或许还可以想想办法,帮他转还。
然而,不是。
这是他父皇的意思。
既然是他父皇的意思,他现在保他,就是明着与父皇作对。
他当真也是太看得起他了。
如今这个局面,他要想保他,估计就只能举兵谋反,夺取大统,取代他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