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让王石试探了他几次后,才逐渐放心,但始终保留了那么一分戒备。
他让高柯做得那些安排,都是找王石出的面。
除了上次去大理寺,秦王从来没有亲自找过他。
经过沈归舟这么一点拨,他的疑惑顿时消解。
比起追求绝对的忠诚,高柯这种人,只要利用好了,反而更容易让人放心。
秦王对高柯的那份戒备,也放下了。
只是,若是如此的话,父皇严禁任何人去探望安国公,他现在执意让高柯安排他们会面,似乎真得不妥。
这不仅仅是让不让高柯难做的问题,高柯既然说了他父皇最近往大理寺加派了人手,那这些人除了监视安国公,也很有可能是监视高柯的。
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应该小心为妙。
问题在于,短期内他不去见安国公还行,他若一直不去见他,那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失了耐心。
他去见他不行,他不去见他,他一直待在狱中,也是不行的。
安国公的存在,就是个隐患。
想到这,秦王有些烦闷。
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沈归舟看到他的忧虑,给他分析了一件事。
安国公,此时既然还好好地待在大理寺,那他就不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只要不是通过叛国、谋反谋逆之类的罪名,安国公就会认为,以后贺家或许还会有机会翻身。
安国公府和晋王现在相当于已经彻底闹掰,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盟的可能。
这个机会,不是来自秦王,就是来自燕王。
现在,燕王自身难保。
他知道燕王的消息,就会知道,他只剩下一个选择。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也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不该说的事,他会保守好,不该说的话, 他一个字也不会乱说。
他现在急着想见他,也不过是想和他做个确认,让自己多一分安心而已。
他不去,他也没有办法。
可若他一旦去了,就很有可能被天楚帝抓个正着,得不偿失。
沈归舟如有读心之术,顺便提示他,其他的心思,他也不需要有。
虽说,年纪大了的人,在那种地方,出点什么意外很正常。可现在是个很敏感的时间,这种意外,能不出,还是不要出为好。
她的分析,很有道理。
只不过,秦王有一个疑问。
她为何如此确定,安国公和贺家不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北疆矿场的矿石,全部卖往了北漠,虽说那只是生意往来,但是,那矿石不是一般货物。
真要较起真来,大理寺给安国公府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也不为过。
他父皇既然有些收拾贺家,敲打那些势力错综复杂的世家大族,他未必也不会不这样做。
倘若真是这样,安国公的希望就彻底没了,他也很有可能受到牵连。
沈归舟没有明确回答秦王这个疑问,反是问了他,难道不知,言沐竹追着贺家不放的原因。
这个秦王还真不清楚。
他之前有过猜测,他们的龃龉,可能正是因为那座矿场,但这始终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未证实过。
假如,真如他所想,沈归舟讲得这些,他更想不通原由了。
沈归舟见他真的不知,她也以不方便透露为由,没有再说,只是让他相信,贺家是不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的。
不然,安国公和贺家其他人,现在也不会好好地关在大理寺。
秦王现在要做得,就是递话给安国公,他一定会想办法,暂时保住贺家众人的性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她没有告诉秦王,言沐竹追着贺家不放的原因,却向他透露了言沐竹的打算。
今年这个年,宁海公府一家都不会回京都过了。
因此,只要天楚帝还能掌控朝局,秦王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
关于燕王,沈归舟她相信秦王自己也清楚,天楚帝对他的打算。
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算得上老朋友了。
既然是老朋友了,看结账时,秦王似是略有忧愁,沈归舟大气地给了秦王让了利,这次一共只收了他五万两。
银子付清,双方都很开心。
舒心过后,秦王隐隐有些后悔。
若早知道有今日的往来,他当初就应该许她一个什么爵位虚职。
沈归舟不管他的想法,揣着银票离开秦王府,走路比来时轻盈。
她先去一家自己常去的酒楼,见了飞柳,听她讲了她这几个月的江南历险记,酒足饭饱后,她打道回府。
走到半道的时候,遇到了从韩府喜宴回来的陈穆愉。
莫焰先看到的沈归舟,他告诉陈穆愉后,陈穆愉吩咐他将马车停在了前面人烟稀少的地方,看到她过来时,将她唤上了马车。
沈归舟上了马车后,将手里提着的糕点递给了陈穆愉。
陈穆愉现在看着她这种举动,已经没了当初的警惕和担忧,了悟她这肯定又是赚了银子。
他接过糕点,捧场地打开尝了一块。
一转头,果然看见她低着头,开心地数银票。
若是有其他人看见这个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是有多抠搜。
陈穆愉观察到沈归舟一个很有意思的习惯,每次她赚了银子,心情就会很好,然后顺便给他带点东西回来。
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她认为有意思的小玩意。
对于她的这个小习惯,他是又高兴,又觉得好笑。
不知道,是她内心是个小孩子,还是她将他当作孩子哄了。
看着她认真数银票的模样,他想起心中的疑虑。
如今她都不愿意和他说,就算他问,想来也问不出什么的。
少顷,他捻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将心中所想驱散,终是没有开口问她。
一旬过后,和工部有关的一些列案件接近了尾声,工部尚书被判秋决。工部尚书府被抄,罗府家眷全数流放幽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