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快点吃饭,等会夫人要过来。”
就在周森胡思乱想之际,彭嫂朝周森喊了一声。彭嫂为周森留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这可是一碗没有汤的羊肉。
“谢谢彭嫂。”
“斧头叮嘱我给你留着的,他不叮嘱,我这记性,还真会忘记。”彭嫂看着周森眉开眼笑。
在东大院,周森是非常受欢迎的,因为,他舍得下力气帮手。最重要的是,周森非常大方。
上次和铁柱赢的几千帝国币分了,周森把工人输的钱退还之后,多余的钱,就买了很多鸡鸭鱼肉和烧酒,整个东大院的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在东大院,都是干体力活的,经济状况大多不是很好,平素都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像周森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极为少见,自然容易博得大家的好感。
周森如果吃饭来迟,厨房里面绝对会给周森留菜,而且是分量十足。
哪怕是彭大厨和雷大厨忘记留,鲁斧头肯定不会忘记。
在厨房里面,经常会看到鲁斧头那柱实的身体挤到灶台前面,扔下一个大盆,那盆,就是周森的。
东大院,可是极少有人敢得罪鲁斧头,人人都知道,别看鲁斧头闷头闷脑的,性格却是极为刚猛,脾气更是倔得像一头公牛。
鲁斧头喜欢和周森相处,因为,周森会和他说话,会和他一起砍苍蝇,还会教他一些知识。
像鲁斧头这样性格沉闷木讷的人,一旦认定了谁是朋友,那么,那人肯定一辈子都是他的朋友。
毫无疑问,在东大院,周森是鲁斧头唯一的朋友。
周森吃羊肉的时候,鲁斧头正在灶台前烤火发呆。
“斧头,想心事?”周森立刻发现斧头有点不同寻常。
“我……”鲁斧头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告诉我。”周森蹲在鲁斧头旁边。
“相亲。”鲁斧头脸上一红,局促不安的吐出两个字。
“相亲!哈哈,斧头要找媳妇了?”周森大笑,拍着斧头的肩膀。
“……我没钱修房。”鲁斧头憋得一脸通红。
“如果你有钱,人家媳妇会答应吗?”周森一愣,心情莫名的沉重,他知道,鲁斧头最大的愿望就是讨个媳妇,为郭家传宗接代。
“或许会吧。”鲁斧头迟疑了一下,回答。
“要不,你先相亲,钱的问题,我们再想办法?”
“不去。”鲁斧头摇了摇头。
“为啥?”
“我……我……怕……”
“怕个鸟啊,男子汉大丈夫,头砍了也才碗大一个疤,不就是见个女人吗!对了,什么时候相亲?”
“十五。”
“后天?”周森一愣,今天可是十四了。
“过年后。”
“哦,那不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再想想办法,争取明年把媳妇娶回家。”周森安慰道。
“你陪我?”鲁斧头一脸希翼的看着周森。
“啊……这……这可能不方便,是你相亲……别怕,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你自己见姑娘,怎么样?”
“嗯。”鲁斧头看了一眼周森,狠狠点头。
就在周森和鲁斧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在西院,朱氏和沈万坐在主厅,一脸严肃。
“夫人,真有那么严重?”
“是的,比你想象的更严重,现在天府已经执行军事管制,很多饥民聚集在城外,天府人心浮动,情况非常危急。除了一些大城市被饥民围困,很多官道已经被饥民盘踞,商业往来已经完全停止,我们已经有三支马队被抢了。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情况只会越发恶化,因为,粮食已经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调运,饥饿的人群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聂家桥地域偏远,但昨天,我只是粗略统计了一下,外地涌入的饥民已经超过了二千,这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朱氏一脸忧心忡忡。
“赵家和萧家怎么说?”
“哼,他们根本不当一回事,说官府会保护他们。官府,哼,就官府那几十个好吃懒做的衙役能够管住数千饥民!!”朱氏一脸愤怒道。
“其他的大户人家呢?”
“和赵家、萧家一样,都在观望,不愿意施粥赈灾,更别提发放御寒冬衣。”
“可是,光靠我们沈家,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沈万皱眉道。
“人只会越来越多的。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我们也只能自扫门前雪了,坚持一天是一天,熬到大汉皇帝想出办法来。”朱氏长长叹息一声。
“现在能够联系到的地下镖师有多少?”
“没有,人家镖师也是人,他们一个人最多也就能够对付三五人,人多了,也没有用。现在的饥民,动辄就是数千,镖师根本架不住人多,他们也怕死。再说,聂家桥现在总共也才二百多地下镖师,十几个大户人家,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作用。”
“那……那怎么办?”
“目前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施粥赈灾,让他们有饭吃,不至于变成暴民。不过,我们也要防患于未然,等会我会去东大院,把回家过年的人都召集回来,分发武器,让他们守护沈家。对了,趁现在聂家桥还算稳定,你带慧敏去圣母山……”
“不,我发誓过,此生不再踏进圣母山一步!”沈万斩钉截铁道。
“也罢,也罢,你和慧敏都可以御剑飞行,万一发生民变,带上我,也能够保住一家子性命,只是,只是可怜了沈家这偌大的家业和那些跟随沈家数十年的工人……”朱氏看了一眼沈万,摇了摇头。
“谁敢动我们沈家,还要问我沈万的长剑答应不答应!”沈万眉头一挑,冷哼一声道。
“子禹,我知道你性情火爆,但是,此乃大势所趋,个人力量微不足道,你能够杀十人,百人,难道能杀千人万人?你纵有三头六臂,也没法挡住成千上万的饥民。再说,你乃修神之人,造下那等滔天杀孽,必遭天谴。如若你要大开杀戒,我宁愿散尽万贯家财,从头再来。”
“天谴!哼,老天什么时候公平过!”沈万脸上露出一股怒意。
“老天公不公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敢冒险,如果子禹有个三长两短……”
“夫人,也许还有其它的法子。”
“其它的法子……没有,我想了很久,没有办法化解这死结。”
“我们没有,也许有人会有的。”沈万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周森那张冷静的脸。
“谁?”
“周森。”
“周森?”朱氏一愣,旋即想起,“马廊的小周。”
“是的,他很聪明,又沉着冷静。”
“你怎么知道的?”
朱氏一脸疑惑,她才回来两天不到,回来之后就忙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东大院发生的事情。
沈万把地下镖师和东大院工人发生矛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氏。
“看来,这小伙子的伪装功夫不错。”
“呵呵,是啊,不过,我让朱筒子观察了他很久,他似乎很安分,估计也只是想找个地方过冬。”
“嗯,不过,据你所说,此人不仅仅是心思缜密,还胆大妄为,不宜久留,待得来年春暖花开,还是让他走吧,我们沈家在聂家桥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在大汉帝国,也只是个小小的土财主,经不起折腾。”
“我看你倒是多虑了,人家现在是龙游浅滩,到时候,哪怕是你想留,也是留不住人家的。”
“你很看重他?”朱氏一脸诧异的看着沈万,她与沈万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沈万眼界极高,像现在这么推崇一个普通人,可以说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