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棠赶到医院，在病房里听着几名医生制定的手术方案。

其实这么多年来，这样大大小小的手术或者理疗都做了很多次，最后都没有什么效果。

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显瘦的脸颊没有一丝丝色，安安静静地躺着，原本的那头长发也因为各种针灸理疗剪得很短。

她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以至于全身上下一丝人气也感受不到，如果不是因为病床边的监护仪，和她呼吸时起伏的胸腔，都看不出她还活着。

“做吧。”她终于开了口。

医生出了病房，照顾安若淑的护工去吃午饭，只剩坐在病床边握着安若淑的手，全身力气都被卸下来，她无力地靠在病床边。

她想着即使到最后没有任何效果，她也能接受，毕竟这样给她希望后又让她失望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手术时间很快确定下来，她没有通知任何人，手术当天只是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等着。

这样的情况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可是到现在她仍会内心忐忑，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灯发呆。

彷徨，迷茫，无措，所有让她不安的负面情绪笼罩着她，把她整个人困在一个氧气稀薄的空间里，连让她大口呼吸都做不到。

现在的感觉就像一条刚从水里捞出的鱼儿，被人扔在岸边，忍受着烈日的炙烤，眼巴巴地盯着不远处的水域，然后奋力地垂死挣扎，一样拍打在岸边的浪有那么一刻能幸运地降临在她身上，哪怕是一滴也好。

手术室外的走廊很安静，连医院的工作人员从另一边走动的声音都异常清晰，像是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手术室门上的灯暗了下来。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时，苏梦棠也从坐着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她嘴唇翕动着没有发不出一点声响，只是用一种忐忑又期待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医生。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不过患者的苏醒情况要通过一系列的观察才能确定，这个是急不来的，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苏醒几率还是很大的。”

苏梦棠看着医生脸上真挚的笑容时，心里压着地大石终于被搬开，用力呼吸的新鲜空气，甚至已经不再抗拒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了。

“谢谢医生，我妈妈她真的能醒过来吗？”

“有很大的几率，不过这也要根据患者的身体情况来判断，你也知道，她已经昏迷了六年，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开始退化，想要恢复以前的样子，很难，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急不来。”

苏梦棠刚扬起的兴奋又慢慢地沉了下来，不过也好，只要能醒过来，多长时间她都能等。

“谢谢医生。”

“患者要送到ICU病房观察三天，你也不用太担心。”医生说完就走了。

苏梦棠在医院里的凉亭里坐着，看着旁边有许多在这里散步的病人，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家属陪在身边，有时候还会忍不住地小声抱怨。

凉亭边的树叶被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时不时会掉落几片叶子，刚刚落地便被风卷了起来，然后重新落回地面上。

炙热的太阳透过树荫缝隙洒落，在青石板上铺成斑驳的光影，随着风吹跟着忽明忽灭起来。

苏梦棠坐了许久，直到太阳慢慢变成橙黄色，斜挂在天边，原本雪白的云层被也染成了红霞，她才从凉亭离开，走到医院门口打了辆车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