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是怎么跟齐宁道的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偌大的客厅,脚边还是那只新买的装满她衣服的行李箱。
她知道,只要拉上这个箱子,她就能从这里离开,离开那些让她惊慌无措,惶恐不安的情绪里。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走到封晏的书房门口。
她住进来这么久,从来没踏足过这个房间。
打开门往里看,里面深灰色的遮光的窗帘是拉着的,午后的阳光透不进来,漆黑一片。
有道上的灯光平铺而入,照亮了门口的地面。
她打开了灯,整个房间被照亮。
枕头,床单,被子都很整齐,仿佛没有被人睡过一样。
她艰难地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桌上唯一的摆件。
是一个相框,她伸手拿起来定睛一看,是一张她站在望远镜前的照片。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去封晏家时的场景,却不曾知道他拍过这样的一张照片。
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镜面,原来在那时候,她就存在在他心里了吗?
把相框放回了原地,颤抖的手握住了抽屉拉手。
按捺着内心的惶恐,微微用力。抽屉顺着滑轨拉着出来。
她的瞳孔放大,水雾瞬间在眼眶里弥漫起来。
抽屉里面除了药瓶,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很多瓶子已经空了,又重新打开新的。
她把药瓶拿了出来,看着上面那些她没见过的药品。
她一瓶一瓶地看了过去,每看清一个药名,看清药物作用,她的心便慢慢地沉入谷底。
窝在沙发上,环住曲起的双腿,把脸埋进膝盖里,痛苦地呜咽出声。
齐宁的话犹在耳边。
“封晏病了,在六年前你走了之后。
他找不到你后,昏迷了一次,医生说他只是受了刺激。
后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说话,不出门,还会经常出现幻觉,他总说他看见你,不肯睡觉不肯吃药,也不愿意看医生,整个人都沉寂下来。
他变得更加沉默了,刚去宁城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租了房子,除了上课外,他没办法正常社交。
最近的情况更糟了,他开始服用大量的药物,已经逃避去看医生了,小棠,他已经不听劝了,你救救他。”
苏梦棠哭了很久,全身都开始颤栗起来,心上被撕开一个口子,然后灌进了滚烫的岩浆,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在折磨着她。
外面的天黑了起来,客厅灯没开,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微弱的呼吸声。
从黑暗中睁开眼,视线不知盯着哪一处发呆。
封晏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最先看见的是立在客厅的行李箱。
他眸子沉了下来,稳住心神走了进去。
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后,努力勾起一个微笑,握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
“糖糖。”他开口叫了一声,然后看着行李箱,“你要去哪?出差吗?”
苏梦棠抬头看他,呆呆的,让人分辨不出她的情绪,她哭了很久,似乎有些麻木了。
有那么一刻,她仿佛回到六年前,她妈妈出事后,她也是这样的心情,哭到麻木的感觉。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茶几上那几个药瓶上。
封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僵着背脊站在原地,公文包随之掉在了地上。
他的唇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额上又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汗珠,那种令人窒息的心悸感又来了。
他双眼猩红,紧咬着牙关大跨步地走到沙发边,双手用力握紧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