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姝这几天来一直留在清宁这边,此时见清宁让她也跟着过去,既有些惊讶,心里也有些高兴。四人施礼告退,便一块去了薛平平那小院。
虽然同住一个小院,但他们还是分开睡的。虽然清宁不满薛平平总是说“儿大避母”,但在这些已经应该避讳的方面,还是很仔细的。虽然薛平平年龄尚幼,似乎不能什么,但还是派了金樱和李静姝与苏叶一同过来,在薛平平隔壁房间安歇,这样几个孩子既能亲近一下,也能不至于太过孤单。尤其是在这种时刻,家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除了这几个女孩子外,别的也没什么老的小的了。
之后两三天里,郭府里的日子仍然平静如常,并没有什么波澜;薛平平仍然早起练武,白天习字;清宁仍然处置着家务,有时也出外会会别家官员的家眷;郭威仍然如往常那般上朝、去枢密院处置公事,好像先前调他去北面行营杜重威手下的传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天薛平平悄悄向清宁禀报了一下,说自己在喜乐巷那边的赐第还有些东西未曾做完,是不是可以过去接着做一下。清宁想了想,便带着他一块过去。
薛平平虽然有些天没来这边,但这边仍然留着先前皇帝赐下的那三十名奴仆,还有郭府派过来的管家,一共四十来人,将这赐第也给打扫得干干净净。
薛平平看了一下先前搭建的那些炉子和工棚,以及里面的各种工具,也是整理的整整齐齐,心里倒对清宁派来管事的挺满意的。随后他又去了自己曾经亲自上过锁的一间库房,看了看自己先前收拾到这里的一些原材料和半成吕等物品,把郭府派来的管家叫过来,让他派几个信得过的自家人过来帮忙。
郭府里几个贵字辈的老人,都是常年跟着郭威,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后来随着郭威退出战场,虽然先前并不同姓,但来到郭府后都改成了郭姓,并请郭威赐了字辈,几个人光听他们名字,不知底细的外人都会以为他们是亲兄弟。他们的妻子儿女都在郭府,并逐渐成长起来,在郭府里担任着各种差事。赐第这边的管家,便是郭贵信的儿子,已到而立之年的郭恭林。
郭恭林去叫了五个人过来,按着薛平平的吩咐,将一些半成品继续加工。这些东西已经快完工了,只余后续一些简单的收尾工作,便是生手只要不是傻子,也能按薛平平要求给做出来,只不过多费些工夫罢了。
这么做了两天之后,薛平平将几种成药装在小瓷瓶里交给清宁,又交给她几页写着小字的纸张,方告诉她说:“这些成药是……嗯……是我师父给的,配方、用途、用量、使用方法都写上面,可以找人试试药;要是信得过的话,也可以大师制取,然后放在咱们药店里出售。”
清宁接过瓷瓶拔掉塞子看了看,又嗅了嗅气味,将瓷瓶交给丫环,又拿起那几页纸来细看。看过之后,方才说道:“虽然是你师父给的配方,但这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决不可大意,必须试药。”让人喊来郭恭林,将瓷瓶交给他,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去找人。然后又问道:“你这些天就在这里弄这些?”
薛平平笑道:“还有一些东西还没做好,再过些天就成了。”
清宁奇道:“还有什么好东西?难道现在不能说吗?”
薛平平笑道:“到时候让阿娘惊喜一下。”
清宁笑着指点着他道:“别到时候给你老娘个惊吓就好!”
薛平平陪着笑脸道:“那不会的,绝对让阿娘开心高兴的东西!”
清宁笑道:“绝对让阿娘开心高兴?哎,你可别弄得惊天动地的,到时把你老娘吓个半死,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平平笑道:“惊天动地不会,或许能带着阿娘上天看一看!”
清宁啐道:“呸!你可别再胡说八道了!还带我上天……你以为你真的有你那神仙师父飞天遁地的本领?”
薛平平笑道:“虽然没学会师父飞天遁地的本领,可让人上天去转一转,看看天上的风景……还是可以的!”
清宁啐道:“呸!这是这几天给你个好脸了,连你老娘也敢调侃了是吧?”
薛平平急忙说道:“不是……我哪敢调侃阿娘呢!”
清宁挥挥手道:“还有点时间,我坐这儿歇歇,你还去忙你的去吧。”
薛平平便施礼告退,仍然带着几个人去干他的活。
干了一会儿,薛平平觉得有些渴了,便去倒了一碗凉茶慢慢喝着,目光朝四下里观望时,却见李静姝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不觉奇怪,便放下茶碗,不动声色的朝四周看看,和郭恭林说了一声,便朝外面走来。
来到工棚外面,却见李静姝在不远处的墙角处等着,见薛平平出来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薛平平又朝四周观察一下,见附近没人,便走了过去。走到近前,便听李静姝轻轻问道:“哥哥……可有僻静的地方?我……我想和你说一些事情。”
薛平平点点头,便带着她走到一座极大的房间里,从腰间取下一枚大钥匙,开了那挂比成人拳头还要大的锁头,推开门走了进去,随后又转过身伸手将李静姝拉进来,再把门关上。
屋里光线一下便暗淡下来,李静姝从光亮处来到这里,有点不习惯不觉眯上了眼睛。薛平平便拉起她小手,朝里面走去。走到一处小房间前,又掏出一枚小钥匙,开了锁打开房门,拉着她走了进来,再把房门闩上。
这房间里面就更加黑暗了,几乎堪比黑夜。薛平平又拉着李静姝,朝前走了几步,随后从怀里摸出火柴,擦亮了走到一张小桌前,将上面烛台上的蜡烛点亮,方才松了口气道:“这屋子里寂静,原先大概是做什么库房的,从给了我就空着,我也没放什么东西,就让人收拾了一下,有时来这里坐坐,想些事情。”拉过两张小椅子来,让李静姝坐下来,“外面两道门都插着呢,没人能进来,你有什么话说吧。”
李静姝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一时沉默不语。薛平平悄声催促道:“你有什么话快说,不然我那位老娘找不到我又该大发雷霆了!”
李静姝这才小声问道:“哥哥……我……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薛平平笑道:“你啊……今天怎么这么怪怪的?”看李静姝只是盯着他不答话,便郑重起来,“你……先前不是说……这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吗?那咱们……到时候就是最亲最近的人了,你当然可以相信我了!”
李静姝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黑黑密密的长睫毛颤动几下,突然落下泪来:“我……我当然愿意相信哥哥……可是……可是……我……我……”
薛平平有点奇怪,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会让她如此,想了想便走到她身前,伸出双手将她轻轻抱住,低头在她妩媚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静姝,虽然我现在还小,可已经下定了决心,长大以后一定要娶你为妻!这是上回咱们就说好的呀,你怎么又这样了?”见她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掉泪,便又用力抱了抱她,“到底是什么事,使得你这么伤心?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李静姝情不自禁地反手也搂住了他,将脸埋在他怀里,轻轻抽泣着。薛平平不明所以,只得轻轻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过了一会儿,李静姝抬起泪眼婆婆的脸蛋儿,看着他道:“哥哥……我……我先前还是有事瞒着你……现在我……我全告诉你……”
薛平平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一下:“哈……你这样子……看把我给吓的!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啊?莫不是那什么传国玉玺真的是被你藏在身上了?”
李静姝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知……知道……那……那……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