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老宅里,女子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柴房里传出。
“好疼啊,娘,我好疼呀——”
“喊什么喊,喊了就不疼么,留着力气生娃用。”
孙氏没好气的训斥着,“谁家生孩子不疼,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我好疼呀,奶,我真的好疼啊,帮我找大夫来吧——”
柴房里,田氏躺在简易的床板上疼得大汗淋漓,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省点力气吧,奶现在没空理你。”
孙氏一脸不耐烦,一天天的就知道喊老太太。
老太太这两天气得都犯病了,哪有空理她。
“娘,奶叫你。”丁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孙氏狠狠瞪了眼田氏,这才扭着老腰出了房门。
“看什么看,姑娘家家的,不能靠近产房这种污秽之地,赶紧走开。”
看到丁霞朝柴房里探头探脑,孙氏一通训斥。
柴房里的田氏不停哭喊,丁霞脸色吓得刷白。
生孩子好可怕的样子。
“去把稳婆叫来。”东屋里,脸色暗黄的丁老太太躺在床上。
“娘,可是家里没钱了。”
稳婆可不像王老大夫那么好说话。
“先欠着,回头卖掉一部分粮食再还上。”
老太太揉着额头缓解头疼。
果然,子女都是讨债鬼,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清福都享受不到,反倒被气得快要升天了。
“娘,若是卖了粮食,咱家能熬得到明年秋收么?”
孙氏很是担忧,家里这么多口人,若是粮食不够,一家子不得饿肚子么。
丁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瞥了孙氏一眼,“二房分出去了,省着点吃是够的。”
趁现在的粮价高,卖一点填补一下家里的窟窿。
若是实在不够,开春以后就多挖野菜。
往年又不是没饿过,也没瞧见谁被饿死了。
年底卖了猪,可以先还一部分外债。
家里有地,只要熬过一段时间,就能挺过去的。
“二房分出去的时候,就不该给他们分粮食。”
孙氏想起分走的那些粮食,就感到心痛。
现在粮价这么高,拿去卖掉得值多少钱呀。
想起这茬,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
都怪丁宁那死丫头,若是丁家那时没分家,二房那母子俩的东西依旧是老丁家的。
丁大丫打了这么多猎物,多多少少会孝敬给她娘,这些可都是钱呀。
就不该一时冲动把家分了,老太太悔不当初啊。
稳婆请来了,脸色却不怎么好。
这生意她是不愿意做的,谁家生孩子还得欠费来生。
虽然知道丁家最近流年不利,钱都还了赌债,但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干嘛得让她们欠着费用。
可孙氏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同一个村子住着,也不好把人得罪狠了,只能不情不愿来了。
“胎位有些不正,所以生产会比较难。”
摸了田氏的肚子后,稳婆冷声告诉她们。
孙氏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就胎位不正了?”
她生了三个孩子,过程都挺顺利的,怎么到了儿媳妇这里,就有这么多名堂。
“孩子早产月份不大足,她又受了惊吓,加上骨盆比较狭窄,原因很多。”
稳婆蹙紧眉头又摸了摸。
“哎,当初我就说过,她屁股太小不适合生养,老太太偏不听,非要青木娶她,这回好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还得给青木找钱娶继室,真是太晦气了。”
孙氏气得直跺脚,根本不顾躺在床上的田氏脸色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