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毅眨了两下眼睛,示意自己还好,可人已经有些无力了。
隔着氧气罩,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含糊不清,可傅时川还是听见了。
“时川…对不起…爸爸…不能…陪着你了……你…和艺澄…一定…好好的……”
“爸……爸我们快到医院了……你别说了……”傅时川攥着傅远毅的手更紧了些,心里的那种害怕和惶恐更加浓厚。
可傅远毅却弯着唇,眉眼挤弄在一起,拼着力气道:“时川…好好…生活…好好…成长……”
说完,傅远毅便晕了过去。
傅时川情绪更加激动起来,顾艺澄及时安慰住了他,医护人员也开始采取措施。
等到了医院之后,傅远毅直接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只有傅时川和顾艺澄等着,傅时川身上还有傅远毅吐的血,他整个人都焦躁不安,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不停揉着自己的头发。
顾艺澄在他身边默默陪着,眼角的泪痕难掩。
做手术的医生是傅远毅查出病证之后的主治医生,但因为傅远毅一直拖着而且也不接受化疗,他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
手术室的灯牌很快就熄了。
医生从里面出来,傅时川和顾艺澄立刻起身上前。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傅先生现在已经是濒死之际,因为他之前也没有接受化疗,现在已经出现内脏破裂的情况,还伴有高热,恐怕…撑不过今晚,你们还是好好跟他告个别吧。”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傅时川直直地僵在了原地,身体无法动弹。
顾艺澄这会儿已经控制不住眼泪,有些意外又有些心痛。
明明这几天傅远毅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的。
“阿川…阿川……我们进去看看叔叔……”
傅时川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十几步路两人愣生生走了好几分钟,傅时川紧攥着顾艺澄的手,两人互相支撑着,一方松开,双方皆倒。
病房里,傅远毅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血迹也被清理干净,脸上罩着氧气罩,整个人看上去苍白无力,完全没有了三年前的那种凌厉和肃气。
他半睁着眼,看见傅时川和顾艺澄进来,扯了扯嘴角,手指微动,艰难道:“时…川……艺澄……”
傅时川听见这一声叫唤赶紧上前半跪在床边,“爸…爸……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这几天你看上去明明精神还可以,怎么突然就吐血发烧了?”
傅远毅吸了口气,晃了晃手,“都…都不重要了……”
他确实瞒着他们两人,他的病其实已经到了末尾,肝癌晚期还是他在两个月以前就查出来了,一直也没有吃药控制,是他觉得身体愈发不行了才让两人来了帝都打算做最后的告别。
可两人来帝都之后又发现洛悦的死另有隐情,他才让林助理给他去医院开了些药在吃,可终究是杯水车薪,他晚上有时甚至在睡梦中咯出血来,都是林助理来帮他清理了。
傅远毅又伸出了另一只手,示意顾艺澄拉上,顾艺澄立刻伸出手去,傅远毅将两人的手拉在一起,“艺澄…时川…以后…就…拜托…你…了…叔叔…不…爸…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不放弃…时川……”
顾艺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爸…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时川的……”
两人都在床前呜咽,傅远毅努力弯着唇笑了两声,突然,紧抓着两人的手慢慢松开,傅远毅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心里默默道:“悦儿,我终于我可以来找你了……”
他的双眸慢慢闭上,监视器上的心率发出嘀的一声,逐渐变成一条直线,傅时川脑子里嗡嗡的,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嘴角含笑,双眸轻闭,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顾艺澄死死抱着傅时川,傅时川堆积在心里的那些情绪一下子胀满宣泄而出,他大吼一声,“爸!”
而后额间抵在病床旁,放声大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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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傅远毅的遗体被送回了傅宅,傅时川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准备了傅远毅的葬礼。
一夜之间,YG关门,angle转移到傅时川名下,灌入了YG五百多亿的资产,慈善范围广度扩大,各大新闻头条上全部都是关于傅远毅去世的消息,但傅时川不想让父亲被打扰,把所有的消息全部撤下。
陆佑白、林星绾和宋轻竹一行人听说这件事后连夜赶来帝都参加傅远毅的葬礼。
这场葬礼办的简单而低调,肃穆的墓碑前傅时川站在那里静静望着墓碑上的照片,那上面的傅远毅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商人模样,全然不同于前几天病恹恹的样子。
傅远毅的墓碑就安置在洛悦的墓碑旁,傅时川看着眼前的父母,此时已经没有了泪水,但从他红肿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他哭了不少次。
葬礼结束后,一行人回了傅宅,这座宅邸傅远毅到底是没有捐出去,他在遗嘱里说这座宅邸就留给傅时川,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算是给他留个念想。
陆佑白见他一副双神空洞的模样,出声安慰道:“时川,节哀,你还有我们这群朋友,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宋轻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是啊,时川,叔叔他这下也免了病痛的折磨,你还有我们呢,还有嘉序……嘉序他肯定会醒过来的……”
傅时川这会儿已经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了,他嗯了一声,“佑白,今天汪伯伯说能查到孙琳的消息,等查到之后我们就回江城吧,这件事不禁关乎害死我妈妈的真凶,也关乎你和林星绾的失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