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渐黄昏,姚初凝紧皱着眉头从睡梦中醒来,除了肚子饿,只觉得浑身酸疼。
睡前的记忆有所断层,姚初凝便疑惑地睁开了双眼,可突然发现面前有一堵遮蔽了窗外夕阳的肉墙,将姚初凝吓得连连后退,随即,也发现了他们俩是“坦诚相见”的。
看着还熟睡着,嘴角却微微扬起的余笙,姚初凝的记忆像是加了浆糊一般变得混乱不清起来,但灵光一闪后,愤怒、怨恨、后悔,交织着充斥了她的心脏。
她当初……就不该救他的……更不该一时心软,就带他回家……
姚初凝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想要杀死一个人的念头,眼眸冰冷又怨恨地抬起双手,缓缓放到了余笙的颈脖上。
姚初凝刚要用力,却蓦然听到了余笙从喉底传出的低沉笑声,随即,余笙睁开眼眸,定定地看着想要他死的姚初凝。
“来,杀了我。”
如同挑衅的话,姚初凝的恨意更深,手上也多了力道,是真的想把余笙给掐死的,但余笙好像丝毫不受干扰,除了发声稍稍困难一些,却依然保持着微笑。
只闻他对姚初凝平静地笑道:“如果……我死了,紧接着,阮家……就会被牵连,全部下狱……处死……”
即使怒气上头蒙了心的姚初凝,在听到“阮家”二字时,还是微微回了理智的,但也因为理智微微回归,才不信余笙嘴里的“鬼话”。
他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死了说不定还从了别人的意,怎么可能牵连阮家!
可下一秒,便听呼吸更加困难的余笙道了句:“因为……我、真实的、名、字、叫……洛、玉、坤!”
下一秒真的要掐死余笙的姚初凝,因为听到“洛”这个姓,立即收了力道顿住了,本充满了恨意的眼眸也渐渐变得呆滞,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
余笙……玉、申……玉……坤……洛、玉、坤……
家里的哥哥为了继承父亲的全部财产,所以派人追杀他……
可不是吗……
国君有两个儿子,储君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好事儿”见不得光,在国君死前,一切都有可能产生变数,那么,为了能顺利继承国君位,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唯一的弟弟……
这样,就连那偌大豪华的紫禁城,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短短几秒,姚初凝便自己想明白了两个名字之间的联系,也相信了余笙就是洛玉坤,整个人因绝望而变得颤抖起来,眼眶中也瞬间漫上了泪水。
余笙……不,现在应该叫洛玉坤了。
洛玉坤看着姚初凝的情绪变化,便知道姚初凝相信自己就是洛玉坤,是当今国君的二公子了,不禁笑着坐起身,靠近了姚初凝,抬起了手。
“阿凝,别哭,我是真的爱你的!”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但会疼你、爱你、保护你,还会庇护阮家。”
“不止阮家,等我登上国君之位,只要是你想保护的人,我都可以为你而庇护他们,我的天下,也会有你的一半。”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懂了吗?阿凝……”
“阿凝……”
洛玉坤的声音如同道道锁链,从姚初凝的耳朵钻入,缓缓探到她的心脏,一圈一圈地缠绕,最后猛地束紧,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绝望的泪水从脸颊滑落,最后融入了枕头里。
华章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救他该多好……如果……那时我听了你的话……该多好……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姚初凝于身侧攥紧的双手,最终为了保全阮家而松了开来,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无悲无喜、了无生气,彻底变成了仍由洛玉坤摆布的提线木偶。
两人没有吃晚饭,姚初凝睁着眼睛一觉睡到阮青丝给自己打来电话,眼眸中才稍稍出现了一点光亮,可这点光亮,也因为醒过来的洛玉坤而熄灭了。
只闻洛玉坤边把玩着姚初凝的长发,边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像往常一样,和你的小姐妹聊一聊吧。”
他都不用威胁姚初凝,说什么“别把我供出来”,因为他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比任何威胁都有用了。
到底是姚初凝受过了阮青丝与阮家的大恩,心中谁都不在乎,却最在乎这阮青丝与阮家,所以,根本不会让世间有一点对阮青丝、对阮家有威胁的东西出现。
只见姚初凝勉强扯起一抹笑来,接通了电话。
“喂……”
“喂,阿凝,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啊?”
对比姚初凝从喉底强迫自己说出的一个字,对姚初凝遭遇毫不知情的阮青丝,话语实在是太轻快、太温暖了。
不论阮青丝有多忙,每天都同一时间,她都会与姚初凝打一通电话,一是分享自己的生活,二就是怕姚初凝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堵在心里。
其实,在遇见阮青丝、遇见阮家后,姚初凝的生活中便很少有不开心的事情了,可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