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旭尧接过保温食盒,拿汤勺舀出一些,将碗递给了阮青丝。
“妈妈先吃吧。”
阮青丝抬手将碗轻轻推回,眉目疼惜,笑意温柔,摇了摇头。
“妈妈和睿渊在家已经吃过了,旭尧吃吧。”
怕解旭尧为了给“洛曜顺”留汤圆,阮青丝便又添了一句:“这保温食盒的第二层里是粥,是为曜顺准备的,第三层便是冻着的汤圆,等医生说曜顺可以吃了就可以做给他吃。”
解旭尧认真地听着自己妈妈讲话,最后点了点头,应上一声“知道了”,便细细品尝起了自己的亲亲妈妈特意给他带来的汤圆。
小睿渊也是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二哥哥了,从进门开始,目光便无法从解旭尧身上移开,此刻,更是直接坐在了解旭尧身边,看着解旭尧吃汤圆。
他的二哥哥现在就平安健康地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前,太好了……太好了……
小睿渊眼眸潋滟,笑着为解旭尧递上擦嘴的素帕。
而阮青丝脚步微移,站到了“洛曜顺”的床边,抬手拿起床头的病历本看过后,低头满含心疼地细细看起了她的干儿子,看着他面色惨白,更是心疼得不行,抬手,轻轻拂过了“洛曜顺”的额头。
她无比感谢自己的干儿子,救了自家旭尧的命,但她也正如自己刚才所说的,希望“洛曜顺”安好!
只是这子弹击穿膝盖,嵌于腘窝……
阮青丝痛心地想着“洛曜顺”的伤,却蓦然见昏迷中的“洛曜顺”睫毛微颤,引得她微愣之后,心中渐渐升起了希望,也就这样期待地看着,“洛曜顺”缓缓苏醒过来。
“曜顺,你醒了!”
阮青丝立即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而坐在一旁的解旭尧一听“洛曜顺”醒了,也立即放下手中的碗勺,走到了阮青丝的身边。
“曜顺……”
“洛曜顺”两耳空空,连眼前都是一片迷蒙,在缓缓清晰的时刻,他看着阮青丝,薄唇微启。
母亲……
洛曜瑜的呼唤无声,心中温暖又苦涩。
他想着,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感受到了母亲的抚摸,才再次见到了他的母亲。
那……旭尧怎么办……
内战结束了吗?是谁赢了呢?他……护住旭尧和解家了吗……
“洛曜顺”突然就哭了,看得阮青丝一愣,立即取出素帕为他擦眼泪,柔声问道:“是不是伤口疼?”
洛曜瑜终于能微微听到一点声音,但他对阮青丝的回应,是不管手上还扎着针,抬手努力紧握住了阮青丝为自己擦眼泪的手,然后极度虚弱地哽咽着,唤了一句:“母亲……”
“洛曜顺”的这一声“母亲”,将阮青丝唤得微愣,但她也的确是“洛曜顺”的干妈,便要应一声“我在”,可是,阮青丝朱唇微启,还不等发出些什么声音,病房门口便闯进来了一队士兵。
看他们胸前所挂的红十字牌子,可以确定是军部卫生队的。
他们对解旭尧敬礼道:“报告!解中将,我们奉命将大公子带回紫禁城医治疗养,请您进一步批准!”
解旭尧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但对于带走“洛曜顺”一事……
解旭尧转头看向了阮青丝,请求阮青丝的意见。
而阮青丝看着“洛曜顺”哭着紧握住自己的手,不停地唤自己“母亲”,心疼得无以复加,可是,也清醒地考虑到解氏对“洛曜顺”这子弹直接击穿了膝盖的伤势。
虽然自家医院的确汇聚了众多“杏林圣手”,可除了能够做到取子弹、清创外,进一步让“洛曜顺”能够再次站起来的治疗方案暂时还没有,如此,便也没有了阻止“洛曜顺”离开的理由。
毕竟,与短暂的相伴比起来,还是长久的健康比较重要。
说不定,紫禁城里会有“重铸生机”之法,即使没有,已经身为H国国君的洛玉坤也更有资源和权势,可以为“洛曜顺”求得解法。
而人生路漫漫,他们也一定还能再见的!
那时——希望他们的曜顺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能够和从前一样,去跑、去跳……
思考完了所有利弊,阮青丝对解旭尧微微颔首,解旭尧便也对军部卫生队的士兵点了点头。
得到了解旭尧的首肯,军部卫生队的士兵立即打开担架车上前,将依然紧握着阮青丝的手,不停地唤着“母亲”的“洛曜顺”抬到担架车上。
洛曜瑜其实已经清醒了,可他还是依然努力地想要握住阮青丝的手。
这里是解家医院,是在旭尧和青丝姨母的身边,他宁愿在这里半身不遂,也不愿回到冰冷的紫禁城里去生不如死!
可他刚醒,即使再怎么努力地想要去把握住这片刻的温暖,也终究敌不过军部士兵训练出来的气力。
紧握着阮青丝的手还是无力地松开了,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也再没有了阮青丝的温柔拭泪。
阮青丝和解旭尧跟了几步,最后,阮青丝只能对“洛曜顺”道上一句:“曜顺,愿你早日康复,我们一定还能再见的!”
可“洛曜顺”更加痛苦地闭上了眼眸,泪水再也止不住。
青丝姨母,我是曜瑜……是您的无瑕啊!我不是洛曜顺……不是兄长……是您的干二儿子啊!
洛曜瑜在心中用最大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呐喊,可不论他呐喊多少遍,却也只有他一人能够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