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徽神识往寝殿一扫，太皇太后已面色苍白，了无生气。

太医院太医站了一屋子，各个在这三月里汗洽股栗，胆战心惊。

固伦淑慧长公主低声哀泣，苏麻喇姑也在一旁掉着眼泪。

嫔妃陆陆续续到齐，太子带着在尚书房读书的众阿哥也来了，康熙带着科尔沁的王公贵族也进入慈宁宫。

慈宁宫针落可闻，不断有人进入太皇太后寝殿，来来往往。

寝殿内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听到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嚎啕大哭。

嫔妃立即从凳子上起身，下跪，皇子公主，科尔沁的王公贵族也不例外。

“太皇太后、薨、了！”

苏麻喇姑几度哽咽不能语，大家还是从她的声音中断断续续听到了这几个字。

嫔妃皇嗣命妇勋贵当场抹起眼泪，眼泪说来就来，声音也是呜呜咽咽的。

孝懿仁皇后刚入土，宫中的白绸都尚未取下，太皇太后又薨了。

太皇太后的丧仪由玄徽和固伦淑慧长公主负责督办，但很显然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

固伦淑慧长公主总爱挑毛病，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行，这种纸钱体现不出太皇太后身份，那种香烛气味大，会玷污太皇太后凤体。

“固伦淑慧长公主是嫡公主，见识非本宫能比，还是长公主来总理吧。”

“长柏妃说得在理，姑姑亲力亲为，也能为皇玛嬷尽孝。”

固伦淑慧长公主尚未说话，话头就被进来的康熙截了去。

玄徽心中嗤笑，温贵妃形同虚设，她是实际六宫掌权者，又有祥瑞五胞胎，宫权、位份、子嗣都有，说一声副后几乎无人反驳。

康熙不能不担心，再说这些日子赫舍里家库房被窃，索额图免不了将主意打到内库上，太子党有些人心浮动。

不过康熙要收回六宫宫权也好，玄徽还懒得干呢。

“皇上过来可是有事说？”

“姑姑说的是，皇玛嬷的灵柩要送往盛京与皇玛法合葬，但皇玛法的陵寝奉安已久，重启需要时日。”

固伦淑慧长公主很快明白康熙的想法，又抹了抹眼泪。

“若皇额娘还活着，必定希望万岁爷以政事为重，送皇额娘灵柩回盛京安葬一事，万岁爷切不可一意孤行。”

“姑姑误会朕的话了，朕打算将政务都带到盛京，直到皇玛嬷入土为安。”

淑慧长公主大骇，“万岁爷切莫如此，若皇额娘在世，定不允许万岁爷这般任性，万岁爷当以天下为重。”

“皇玛嬷抚养朕多年，朕连送皇玛嬷去盛京都无法做到，有何颜面见历代祖宗？”

康熙一定要为太皇太后在盛京守孝，与长公主你来我往一番，长公主还是劝不了康熙收回这个决定。

固伦淑慧长公主动员百官，让康熙收回成命。

文武百官听闻，纷纷在乾清宫门口跪求康熙以国事为重，康熙气得甩袖离开。

百官多次跪求，才退而求其次，只扶灵回盛京，其后固伦淑慧长公主在盛京为太皇太后守孝，直到太皇太后入皇陵再去。

太皇太后灵柩四月离开皇城，同行嫔妃皇嗣就占据了大半队伍。

八月，康熙剪掉辫子放在太皇太后灵柩旁，带着嫔妃皇嗣回京，来来去去的折腾。

太皇太后是来年十月入的皇陵，升祔太庙，谥号孝庄文皇后。

这一位三朝老人，走完了她波澜壮阔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