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帅一身军装，身披大氅，手中握着的手枪缓缓放下。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巡逻队成员，在杜宅堂屋门前站成两排，举枪瞄准。

络腮胡土匪头子一把提起杜大小姐，掐住杜大小姐的脖子，将枪口抵在杜大小姐的太阳穴上。

“准备野一辆车，否则你的姨太太可就性命不保了。”

副官嗤笑，“不过是位姨太太罢了，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土匪头子低眉看了杜大小姐一眼，眼中意味不明，手上的力道倒是轻了几分。

“什么时候狗也能替人说话了？”

“动手。”

李大帅冷喝一声，瞬间枪声四起。

土匪头子一脚将杜父的尸体踹出去给自己挡枪，快速推开杜大小姐，掀翻桌子抵挡。

“砰砰砰砰砰……”

杜大小姐躲到墙壁，看着两边交火。

无数枪声响在耳侧，杜大小姐眼睁睁看着父母兄长的尸身成为众土匪的挡箭牌，被李大帅一派的人射成筛子，目眦欲裂。

她很想过去一起死，但她又清楚的知道不能。

杀父杀母杀兄之仇，满门被灭之仇，不能不报，否则她即使是死了，也对不起父母兄长。

土匪头子推着桌子做的挡箭牌，捞过死去的兄弟做肉盾。

他和两位兄弟一步步缓缓靠近窗户和大门，走出堂屋，最后以背部中弹，兄弟死绝为代价，成功逃脱。

“咔哒！”

李大帅将枪收好，转身对副官道，“送姨太太回去，杜家人尽数安葬。”

“我要留在这。”

杜大小姐声音嘶哑，她站在堂屋门口，与站在破败带血花园中的李大帅对峙，一人站在阳光下，一人立于阴影中，割裂又灰暗。

李大帅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句，“随你。”

杜大小姐身子再次支撑不住瘫倒下去，瞬间泪流满面，一点一点将父母兄长身上掉下的碎肉一点一点拼接上去。

副官留下一兵丁帮忙，随后带着其他人去杜家库房，很快又来了几十号人。

雁过拔毛将杜家的一切带走，两个士兵抬着一个箱子，长长的队伍从杜大小姐眼中走过，连绵不绝。

杜家七代豪富，财物众多，可是手中无枪终究任人宰割。

杜父杜母和杜大少爷尽数被杜大小姐葬入杜家祖坟，一口薄棺材三寸土地便是他们凄惨的结尾。

杜大小姐为父母兄长的坟上添土，汗水直流，臭味熏天，动作逐渐慢下来，兵丁见状很不耐烦的呵斥。

“你能不能快点，我还赶着回去呢？”

“也就是大帅人好，不然一个姨太太父母的丧事，哪里用得着我们跟着张罗。”

杜大小姐沉默不语，她的泪水早已哭干，动作机械又僵硬的一捧一捧往坟上添土。

长时间的机械劳作，挖坑下葬添土，几乎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如今也不过凭着一股气在强撑着。